晚上他回去時,謝景庭自然注意到他紅著的眼眶。
謝景庭關心他道:“蘭澤有心事?”
蘭澤搖了搖頭,他吃飯吃的食之無味,謝景庭沉默了一會,到底沒有繼續問,而是提了另一件事。
“過一段時間興許我們要南下,蘭澤若是想,可以帶上如意如禮。”
蘭澤聞言可有可無地應一聲,他為何要帶上如意如禮,興許他過幾日便要離開京城了。到時候離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謝景庭。
“奴才吃完了。”蘭澤放下了筷子,他早早地吃完晚膳,去自己小床睡覺了。
他沒有提白天的事情,晚上蘭澤睡過去,謝景庭在床邊站了好一會,伸手碰了碰蘭澤的眼皮,蘭澤眼睫顫了顫,柔軟的睫毛掃在指腹。
蘭澤生辰這一日京城落了大雪,原先督主府一直死氣沉沉,因為下雪掛上了朱紅的燈籠,廊沿下紅燈籠滴溜溜的轉,添了一些人氣。
他沒有忘記先前答應賀玉玄的,他走的時候和謝景庭說了一聲。
“督主,奴才今日要出去一趟,晚上才回來。”
謝景庭聞言問道:“蘭澤要去哪里?”
蘭澤說了一處茶館,謝景庭略微停頓,蘭澤在他面前站著,因為是生辰換了一身紅色的衣裳,今日蘭澤便要十八了。
“那蘭澤記得早些回來,今日常卿給蘭澤買了湯圓。”謝景庭說。
今日是蘭澤的生辰,以蘭澤的意愿為主。
蘭澤如今愈發出挑,他的皮膚宛如檐上雪,柔媚的長相萬里挑一,那雙水盈清澈的眼略微睜著,柔軟的鼻尖向下是紅潤的唇,在雪地里一襯,像是畫上躍然而出的妖精。
美的動人心魄,令人難以收回視線。
蘭澤說過喜歡吃湯圓,他應了一聲,坐著馬車去了和賀玉玄約的茶館。
說是天黑之前回來,他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蘭澤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他下去的時候常卿眼睜睜地看著,在一旁欲言又止,對他道:“小公子不要忘了時辰,早些回來。”
蘭澤應了一聲,他抱著湯婆子下去,隔著一段距離看到了鳳驚,鳳驚領著他到了江邊,江邊落了雪,一座巨大的朱紅舫船映在眼前。
他見到了賀玉玄。
賀玉玄如今能夠下床,在江邊長身而立,周圍是繁復的燈火,白日里燈火并不明顯,像是在宣紙上點出來的焰火。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蒼艷的五官猶如紙花,瞳孔過分的深邃,在蘭澤出現時視線便落在了蘭澤身上。
“小澤。”賀玉玄撐著傘,一柄黑色的竹骨傘,上面的紋路猶如墨染,賀玉玄今日穿了一身玄色,明明是沉暗的顏色,在人群中卻依舊顯眼。
蘭澤走了過去,他能感覺到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臉上,他問道:“不是說去茶館,為何又來江邊。”
“這邊人多,熱鬧一些。”賀玉玄略微垂眸看著他,在他過來之后傘便偏在了他這邊,替蘭澤拂掉了肩側的雪。
“原先在徐州未曾有這麼大的雪,我少時常常向往京州的雪,想要來看一看。”賀玉玄說。
蘭澤:“娘親說我出生時徐州下了大雪,難得一見,那時候我并不記得,之后就沒有再見過了。”
賀玉玄聞言微笑起來,仿佛變回了之前的溫柔模樣,對蘭澤道:“如今便見到了。
”
“小澤之后如何打算。”賀玉玄領著他上了舫船,在蘭澤上去時,伸手拉了蘭澤一把。
蘭澤觸碰到賀玉玄的手,碰到一片冰涼,寒意仿佛能浸透到他骨子里,冰的他心尖一顫。
“你的身體……”蘭澤莫名有不太好的預感。
賀玉玄對他道:“小澤不必擔心我,我的身體沒有大礙。”
蘭澤聞言稍稍放下心,他想了想,覺得跟賀玉玄說也無妨,對賀玉玄道:“我興許過幾日便要離開京城了。”
“這里并不適合我,興許回徐州,或者去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蘭澤略有些迷茫,他沒有家,自然不知道去哪里。
“小澤要離開京城?”賀玉玄看著他,眼中沉了些許,問道:“為何?”
“不必你管。”蘭澤才不愿意跟賀玉玄說他自己的事,他對賀玉玄道:“今日我要早些回去。”
興許謝景庭為他準備了生辰禮物,他還不知是什麼,按照謝景庭的性子,興許不會是什麼他喜歡的東西。
蘭澤跟著上了舫船,賀玉玄并未說什麼,帶他看了江景,江上的雪色白茫茫一片,蘭澤嘴饞,他還有些防備賀玉玄,看賀玉玄吃過之后他才略微放心。
一旁的賀玉玄似乎看出來了他著急回去,淡淡問道:“小澤急著回去?”
蘭澤應了一聲,他回答道:“督主讓我回去吃湯圓。”
“今日小澤便十八了,若是換成女子,興許已經能夠出嫁,我便能夠上門提親。”賀玉玄說。
蘭澤吃點心臉頰鼓起來,聞言回復道:“督主肯定不會同意。”
無論謝景庭喜不喜歡他,估計都不會讓他和賀玉玄在一起。
他吃著吃著便困了,蘭澤睡了過去,他閉上眼的時候想著只睡一小會,在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