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在墜下去時思緒紛亂,直到有鮮血濺在他身上,賀玉玄從懸崖跳下來,他的手指被握住。
這是話本里才會有的情節,如今有人為他舍生忘死,他為何還是高興不起來。
他眼角掃到了賀玉玄身側的衣袍染上鮮血,嗓間想要開口,話音全部都被吹散進風里。
賀玉玄臉色慘白,蘭澤只覺得自己被抱住,他很想問問賀玉玄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被抱住時心里卻難免被觸動,風聲呼嘯在耳邊,他忍不住想難不成他要和賀玉玄死在一起。
蘭澤平日里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但是他知道賀玉玄一向運氣很好,賀玉玄仕途一片順利、明明與他相同的出身,人生卻與他截然不同。
他們再往下墜時掉入一片桃林,賀玉玄抱著他,有樹枝做緩沖,最后他們栽進了泥地里。
蘭澤被抱著,腦門磕到了賀玉玄的胸膛,他聽到了一聲悶哼,賀玉玄抱著他,背后撞在地面上,地上有一層桃花花瓣,驚擾桃花四散。
他先環顧四周,這里種的是漫天的桃樹,不知是哪里,興許離他們的營帳并不遠。
蘭澤注意到賀玉玄衣衫顏色更加深了,那盜賊刺的不淺,他看到血便害怕,在旁邊略有些不知所措。
“賀玉玄。”蘭澤摸摸賀玉玄的臉,察覺到人還有呼吸,略微放下心。
“賀玉玄。”他又喊了一聲,賀玉玄沒有反應,人暈過去了。
蘭澤推推賀玉玄,賀玉玄沒有反應,他們兩人什麼都沒有,若是放任賀玉玄一直流血,興許賀玉玄會死過去。
他以前倒是巴不得賀玉玄趕緊去死,如今賀玉玄舍命救他,混蛋總是擅長讓他動搖。
蘭澤于是笨手笨腳地解開賀玉玄的衣衫,傷在腰腹的位置,他不大愿意撕自己的衣裳,于是撕了賀玉玄的衣裳,用布條把賀玉玄的傷暫時捂住。
他在旁邊瞅了一會,看著傷不流血了才放心。
原先他在藥鋪幫過先生分揀藥材,認識很多藥材,這里桃樹生長的如此茂盛,興許能找到一些止血的藥材。
他站起身,路上在馬背上被顛簸的身上還有些難受,他扭頭瞅地上的賀玉玄一眼,放在這里應該沒事。
這般想著,他也沒有走遠,在附近轉了一圈,找了一些止血的藥材,還有些可以果子不知道能不能吃,他包在手帕里一并帶回來了。
蘭澤回來的時候人已經醒了,賀玉玄自己拖著身軀到了桃樹底下,視線在尋找著什麼,看見他,那雙黯淡無波的雙眼有了幾分神采。
“小澤。”賀玉玄開口嗓音略有些嘶啞,興許是磨到了聲帶,整個人看上去虛弱無力。
還知曉自己爬過去,這回倒是方便了,蘭澤這麼想,因為賀玉玄亂動他又有點生氣。
他好不容易包扎的傷口。
“誰讓你亂動的。”不知為何,蘭澤對賀玉玄總是容易生氣,他到了賀玉玄身旁,方低頭要去查看賀玉玄的傷口,卻被賀玉玄整個抱住了。
腰肢上多了一只手,蘭澤發覺賀玉玄只是看著虛弱,這不還在占他便宜。他被勒的有些難受,血腥味撲面而來。
想著興許血會沾到他身上,他有些想推開人,指尖略微動了動,到底沒有推開。
“松手。”蘭澤沒好氣地說,他方經歷被綁架,掉下懸崖,如今身上沒什麼力氣,被抱著也沒有掙扎。
在懷里軟綿綿的一團,賀玉玄松開了他,低頭一直盯著他看,問他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去找了些草藥,還有野果,不知道能不能吃。”蘭澤如實說,他說,“督主應當晚些會派人來找我們。”
在找到他們之前,先讓賀玉玄能行動才行,不然他還要背著人,他才不愿意。
蘭澤把草藥拿在手上給賀玉玄看,方才他在泉水邊已經洗過了,這種草藥要磨碎了才能用,若要磨還要找石頭找好些東西。
他有些累懶得找了,打算用嘴巴嚼嚼敷衍賀玉玄。
賀玉玄說:“辛苦小澤了。”
說著掃一眼,確實都是治傷的藥材,難得沒有認錯。
蘭澤在一邊嚼草藥的時候賀玉玄便一直盯著他看,他被看的有些毛毛的,藥汁的苦味在嘴巴里散開,他瞅賀玉玄一眼,略有些莫名其妙。
嚼碎的草藥吐出來,蘭澤用手糊在賀玉玄的傷處。他嘴巴里還有苦味兒,一時半會沒有管,略微傾身時離賀玉玄有些近。
唇角傳來溫涼的觸感,賀玉玄用手指抹掉他唇邊的藥汁,他略有些不自在。
以前他還能刺賀玉玄兩句,現在賀玉玄的傷是為他受的,他若是刺賀玉玄,怎麼看賀玉玄都很委屈。
他于是自己憋著,略微側過臉,避開了賀玉玄的手指。
好不容易給賀玉玄包扎完,蘭澤覺得一天的力氣都用完了,他坐在一旁,拿起來那些野果。
賀玉玄對他道:“小澤,形狀奇怪的果子不能吃,顏色過于鮮艷的也不能吃,青棗不能吃多,吃多了會肚子疼。”
蘭澤按照賀玉玄說的挑挑揀揀,沒剩下幾個,還有五個,他分的時候有些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