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邊穿了衣服,外面刀劍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不知是誰喊出來的。
“官銀……督主,賀大人,官銀被他們劫走了。”
蘭澤能夠瞅到交織的人影,他有些害怕,躲到了桌子底下,馬蹄聲仿佛在耳邊。
他抱著自己的小腿,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不知道謝景庭那邊怎麼樣了。
此他才感受到外面的兇險,這里不是京州,沒有四處巡邏的錦衣衛。蜀郡洪災,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流寇四起,甚至敢搶劫當地的官道。
“我看不如兵分兩路,督主派人去追官銀,官銀不可流入盜賊之手,賀大人前去追余孽,我與孟大人留守此處。”
李大人看出來了謝景庭和賀玉玄不對付,他哪方都不想得罪,于是提出來這般的法子,不讓兩人留守。
謝景庭對李大人道:“這般,李大人所說不道理,我留一隊親兵在此處,李大人和孟大人萬分小心。”
賀玉玄回應道:“勞煩孟兄和李大人守在此處。”
幾個人話音落下之間,另一處蘭澤這邊,蘭澤還躲在桌子下面,變故不過是突然之間,外面傳來的話音。
“是這里,這里是那些侍衛的頭子……”
“砰”地一聲傳來一聲巨響,蘭澤魂都要嚇沒了,兩名蒙面持刀的盜賊破門而入,對的正好是蘭澤的方向。
蘭澤和面前的盜賊視線對個正著。
對方手里的彎刀折射出來冷光,眼底冰冷看著蘭澤完全是在看死人。
“頭,我認得這個,跟他們幾天了,這小娃子一直和他們頭頭待在一起。”
蘭澤腦袋上的桌子被對方用刀劈開了一道裂痕,銀白的刀刃在他面前晃過去,他險些嚇得暈過去,臉色蒼白,被對方提兔子一般的提了起來。
“原來是個軟包子。”蘭澤未曾經歷過劫持,他倒希望自己能失聲喊出來,這般就會有人立刻發現他。
可是火勢燃燒林子的動靜蓋過了破門的動靜,他的嗓間被堵住一般發不出來聲音。
那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被對方提著走,直到放在馬上,蘭澤嘴巴被堵上,他略微掙扎,目光看向火光處,希望有人能夠發現他。
興許是他內心的強烈渴望,有侍衛注意到了他,很快有人追了上來。
“頭,他們來人追了!”另一名盜賊看向身后,略有些慌張。
“怕什麼,官銀不在我們這里,讓他們追正好。”
綁蘭澤的盜賊開了口,蘭澤手腕被捆在身后,手腕處火辣辣的疼,在馬背上胃腔被擠壓的有些想吐。
他嗚嗚地講不出話,在馬背上受顛簸臉色變得慘白,他依稀能夠看見遠處若隱若現的人影。
侍衛一定會去通知謝景庭,謝景庭會過來救他嗎?
謝景庭的職責是奉命看守官銀,蘭澤如今被抓住,劫走官銀的盜賊還沒有抓住,若是不管官銀,謝景庭會失責,若是不管他,他還不知會被帶到哪里。
“督主大人,蘭澤公子被抓走了。”
侍衛這般稟報,謝景庭已經上了馬,火光在旁邊被撲滅,林子里面的刺啦聲隨著一并消失。
蘭澤消失的那條路與官銀不在一條路上,謝景庭視線略微沉了幾分,很快收回了視線,對李大人道:“李大人,我先去一趟,今日是李大人的侍衛失職,官銀奪回之事便交給李大人。”
謝景庭只是通知一聲,表情很淡,沒有給李大人商量的余地,話音落了便帶著侍衛走了。
穿著錦衣黑袍的侍衛緊隨其后,身后的李大人在原地喊了一聲“督主——”,沒一會就看不到了人影。
賀玉玄開口道:“李大人,被抓走的小孩與我頗有淵源,我放心不下,這里便交給孟大人和李大人。”
“賀郎,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們這怎麼能少人……”
李大人知道兩人不對付,忘了這兩人身上也有共同點,那便是都不怎麼聽說,一個天生反骨另一個擅長一意孤行。
李大人面如土色在原地著急,孟清凝看了一出好戲,安慰李大人道:“李大人盡管放心,我們在此處等著便是,他們兩人總會有辦法把官銀帶回來的。”
“我相信督主和賀郎。”
孟清凝笑起來:“他們二人向來穩重,皇上派他們二人,自然有皇上的道理。”
“此事不必我和李大人操心。”
“你說的倒是容易……”李大人憂心忡忡。
蘭澤這邊,天色如今正是最黑的時候,周圍的路十分陡峭,這兩名盜賊顯然非常熟悉地形。好幾回蘭澤都以為自己會被甩出去,他看著底下的尖石臉色慘白。
“頭,他們追上來了。”
馬蹄聲急急地停下來,蘭澤聞言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在馬背上被顛的頭暈目眩,他下意識地想要扭頭。
沒等他扭過去,盜賊拽著韁繩調轉了方向,黑幕融入天際,蘭澤看到了遠處密密麻麻的人影,其中一道是他心心念念的謝景庭。
還有另一道……是賀玉玄。
有人來救他他便激動起來,蘭澤嘴巴里發出細碎的嗚咽聲,一雙清澈的眼眸隔著夜幕瞅著謝景庭的方向,可憐巴巴地瞅著謝景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