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身體里再次有奇怪的感覺冒出來, 他感到非常丟臉, 在謝景庭松開手時他立刻便埋進了謝景庭懷里。
這般謝景庭便沒辦法再碰他的嘴巴。
他的唇部略微麻著,心臟隔著胸腔在砰砰跳個不停。
蘭澤知道自己這般便是將整個人送了出去, 謝景庭什麼都喜歡拐著彎的提醒他,如今不喜他與賀玉玄交往,便用這種方式欺負他讓他長記性。
謝景庭這般便是混蛋、同阮云鶴和賀玉玄沒有什麼區別。
他這般想著, 心里悶悶有情緒涌上來。
可他如今腿軟腰軟, 在謝景庭懷里只能掉眼淚, 嘴巴也有些難受,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他趴在謝景庭懷里, 這般耍賴也不是第一次, 他聽到一聲低沉的“蘭澤”, 自己發絲被碰了碰, 謝景庭略微托著他的腰,到底沒有動他。
蘭澤的眼淚洇濕了謝景庭胸膛處一小片衣衫,他抓著謝景庭的衣角,埋著只露出來一對耳尖。沒一會自己身上恢復了力氣,他這才抬起頭來,一雙眼眸濕漉漉盈著光。
他們二人視線相對,蘭澤率先移開了目光,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撐著桌子離開謝景庭。
蘭澤腳尖挨到地面,自己險些站不穩,身后一只手托著他扶了他一把,蘭澤不必看也知道是誰扶的他,他掰開謝景庭的手腕,不讓謝景庭碰他。
“路上以防變故,蘭澤不要亂跑,也不要亂吃東西。”謝景庭斟酌著這般說,指尖殘存著蘭澤身上的溫度,目光落在蘭澤眼尾處,蘭澤眼睛紅著,看上去比平日里委屈一百倍。
蘭澤沉默著沒有回應,他咬著嘴巴,回到自己的位置,抱住自己的布偶娃娃,眼睫上還掛著淚珠。
不準他撒謊、將他丟在國子監里不管他,管他穿什麼衣裳,穿什麼鞋子,不讓他和其他人交往,如今還要管他吃東西。
謝景庭什麼都要管,還要一邊欺負他。
他衣裳袖口紋的有雛菊和蒼青,這兩種都是謝景庭喜歡的植物。
蘭澤沒有回應,他能察覺出來欺負完他謝景庭心情便會好上一些,不會同他計較太多。
“奴才去睡覺了。”蘭澤站起身,他生謝景庭的氣,卻還記得謝景庭說的今晚留下來睡,自己在床邊鋪了一張小床。
謝景庭看著蘭澤收拾自己的小包子,對蘭澤道:“蘭澤可以睡在床上,晚些我要出去一趟。”
若是平日里,蘭澤興許會唯唯諾諾地不大愿意,今日他在生謝景庭的氣,謝景庭平日里溫溫和和,如今也能溫溫和和的欺負的讓他說不出話來。
怪不得謝景庭能說出來那樣的話,因為他自己做壞事不會讓人留下來把柄,讓人吃啞巴虧。
他瞅謝景庭一眼,發現謝景庭一直看著他,視線掃過他身上,他身上幾處都變得不自在起來。
有床睡他為何要睡地上,蘭澤這般想著,他于是沒有收拾了,抱著自己的東西去了床邊。
他沒一會便脫下鞋子上了床,懷里布著布偶娃娃,在他上床之后謝景庭便熄滅了蠟燭,房間重新歸于黑暗。
蘭澤聽見了房門打開的動靜,有涼風進來,房間里變得安靜,謝景庭走了。
被子柔軟帶著溫熱,蘭澤整個人陷進去,他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肚子隱隱地疼起來。
興許是晚上吃的有些多了,蘭澤這麼想,他一個人待著又有些害怕,床前放著香玉藻井,以蘭澤的角度,只能看到窗外落進來模糊的月光。
他掌心里出了一層汗,想著自己忍忍便過去了,聽見了開門的動靜,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心隨著提起來,聞見熟悉的雪枝香,知道是謝景庭回來了,蘭澤又略微放心。他眼睫顫著顫,閉眼裝睡,耳邊能夠聽見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蘭澤察覺到有視線落在他身上,謝景庭如今正站在他床邊,不知從何處回來,帶了一身的涼氣。
他腹痛難忍,臉色略微白著,到底他先受不了,睜開眼和謝景庭對上了視線。
謝景庭開了口,問他道:“蘭澤睡不著?”
蘭澤覺得不應當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勉強坐起來,烏發散在臉頰邊,對謝景庭道:“奴才肚子有些不舒服。”
如今是半夜,房間里燈盞再次亮起來,謝景庭喊了常卿,請了大夫過來為蘭澤把脈。
“是誤食荷薯粉所致,這種粉子是虞城特產,經常被用作藥材,性寒,體質差的人服食之后易腹痛,若是不小心和其余食物混在一起,興許會中毒。”
大夫診斷出來之后開了藥方,常卿下去煎藥,大夫臨走時忍不住叮囑蘭澤道:“你沒有聽聞過幾年前的事?前些年官道上死了許多人,我們押送的有官銀,如今蜀郡一帶正值流寇,不知多少人在暗中正盯著。”
“平日里多留些心眼。”大夫見不得下人犯蠢,興許會給行程添亂,搖搖頭便走了。
蘭澤聽的臉上忍不住熱起來,略有些不知所措。
前兩日常卿方叮囑過他不讓他亂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