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庭看了他好一會,空氣跟著安靜下來,好一會謝景庭才開口。
“這般,倒是我的問題,沒有想到蘭澤會這樣想。”
蘭澤沒有注意謝景庭的神情,他的注意力都在謝景庭寫的字上,謝景庭寫的字很好看,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指尖上沾了一些墨汁。
他順口安慰謝景庭道:“督主又不是我,自然不知道奴才是如何想的。”
“娘親小時候便說,我不是對方身上的蟲子,沒辦法知道別人想什麼。”蘭澤說,“好像娘親以為我不愛吃蓮子,其實因為娘親每次剝蓮子會傷手,所以我才裝作不愛吃。”
蘭澤又扯回了吃上,“上回督主要的五福湯圓,奴才便很喜歡。”
他說完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瞅謝景庭兩眼,見謝景庭沒有要生氣的意思,略微放心。
“蘭澤在想什麼,我確實不清楚。”謝景庭視線在他身上略微停留,隨著轉移了話題,“蘭澤若是喜歡,晚上讓常卿去買。”
蘭澤聞言有些高興,接下來謝景庭把一整篇文章講完,他在謝景庭這里待到半夜,最后困的險些栽到書桌上。
他睜不開眼,謝景庭在他耳邊喚了他一聲,他聽到對方讓他在正殿里睡,半夢本醒鉆進了自己熟悉的小床,在地上趴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接下來幾日都是如此,蘭澤發現謝景庭會把太陽下山之后的時間騰出來花在他身上。
謝景庭只花了幾日便能看出來,繼續花時間在蘭澤身上毫無意義。他教了幾日,蘭澤只理解了淺顯的意思,文章背的磕磕絆絆,若是提到吃的,興許蘭澤會記得更加清楚。
蘭澤做事情容易分神,比尋常人還要不集中一些,上一秒還在看書,下一秒又被窗外的蝴蝶吸引,他講的句子全都不記得。
若是察覺到他不大高興,蘭澤便會受驚一般都縮在角落,用那雙水盈盈的眼眸瞅著他,指尖絞在一起,像是躲在角落里惶恐不安的小獸。
極其容易勾起人心里最柔軟的一部分,讓人不忍心責怪。
之后會乖上一段時間,沒一會又會如初。
筆墨紙硯放在了一邊,現在是休息時間,蘭澤方才挺直腰板很累,現在便靠墻坐著,他抽空從自己小包子里拿出來剩下的點心,吃了兩塊點心。
然后又瞅向窗外,窗外庭院里種的有千金枝,千金枝是富貴嬌花,生的無比貌美,極其難養,這般的品種,一枝便價值千金。
“奴才聽聞京城只有督主種千金枝種活了,這般嬌貴的品種只有督主養得活。”
這是聽如意和如禮說的,蘭澤不過是重復,他想出去抓蝴蝶,需要先跟謝景庭講一些好話。
謝景庭聞言視線落在蘭澤身上,蘭澤心思并不難猜,只要有點心吃就會整個人暖茸茸的,椅子不是按照蘭澤的身形訂做的,蘭澤坐著腳碰不到地,一雙腿略微晃著。
窗外的是千金枝,屋里的也是嬌貴品種。
“并不一定,”謝景庭說:“有些會長腿跑到別人那里。”
若這話是其他人說的,蘭澤一定覺得對方是傻子。但這話是謝景庭說的,蘭澤狐疑地瞅謝景庭兩眼,興許謝景庭是把他當傻子。
花還能長腿跑不成。
蘭澤沒有想那麼多,他拽住了謝景庭的袖子,嗓音軟了幾分,“督主,奴才想去抓蝴蝶。
”
謝景庭說了時間,蘭澤就跑出去了,上次去江榮府的網兜在常卿那里,他讓常卿給他找出來,他去千金枝花叢中抓蝴蝶了。
蘭澤在花叢之中站著,原先他的衣裳歸謝景庭管,近來謝景庭連小衣一并管,給他送來的小衣各式各樣的都有,布料比他之前穿的都好的多,只是略有些不習慣。
柔軟的布料擦過身體,總是不經意地會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撲了一會蝴蝶,掐著時間在三刻之前回去,抓的蝴蝶夾進了書冊里面。
其實他已經抓過好多了,都放在書冊里,他打開時被謝景庭看到了。
謝景庭說:“蘭澤似乎并不討厭蟲子。”
這是蘭澤的小秘密,他小時候便喜歡蟲子,若是他和別人說喜歡蟲子,別人一定會覺得很奇怪,他才不喜歡被人議論。
“算不上喜歡,奴才只是不害怕。”蘭澤這般說。
接下來講東西的時候,蘭澤總是忍不住亂動,他坐不住,覺得有些不舒服,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幾回下來,便被謝景庭注意到了。
“不舒服?”謝景庭關心道。
蘭澤想搖頭,想起來盡量不跟謝景庭撒謊,他又點點頭,臉上紅著,“奴才覺得身體有些奇怪。”
“興許是方才出去的時候磕到了。”
加上新換的小衣,蘭澤有些不舒服,手指忍不住地去蹭,他蹭了好幾回,方才謝景庭自然也看見了。
蘭澤自己也想看看是怎麼回事,這殿中只有他和謝景庭,他總不好意思讓謝景庭出去,這是謝景庭的正殿。
若是他真有什麼事,謝景庭在這里,也可以幫他看看。
蘭澤這般想著,自己脫了外袍,他的小衣是謝景庭給他準備的,上面繡了幾只小老虎,蘭澤不舒服的地方有些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