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自己心里知曉,他只是用來嚇唬賀玉玄,如今被賀玉玄直白的點出來,他覺得有些丟臉。
是了,他原本便是寄人籬下的孩子,謝景庭愿意收留他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他自然沒有理由要求謝景庭為他做什麼。
“督主對我很好,他很喜歡我。”蘭澤這般說,他臉上掛不住,對賀玉玄強調道:“若是我跟他講了,日后督主也會討厭你。”
賀玉玄靜靜地沒有講話,蘭澤有些生氣地別過臉去,如今天色已黑,他應當慶幸這條路上沒有什麼人。
只是他被賀玉玄抱著,氣息時不時地便會相融在一起,他能夠聞見賀玉玄身上的蘭花香,這人喜蘭花,不知為何,蘭澤連這一點一并討厭。
他被賀玉玄抱回了自己的院子,賀玉玄給他請了大夫。大夫看了好長時間,蘭澤險些睡過去,耳邊能夠聽見賀玉玄和大夫在低語。
蘭澤自然不知曉他被賀玉玄抱回去的一幕已經讓人看見,他在國子監的一切都有人每日記下來,隔幾日便會書信傳到督主府。
夜半的督主府。
昏暗的正殿點了幾盞照明的燈,信件由錦衣衛傳到謝景庭手中,上面寫了蘭澤每日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和哪些人待了多長時間。
今日所寫,賀玉玄為蘭澤答題,蘭澤前去質問,回去路上摔倒,蘭澤被人抱了回去。
“常卿,你說……是不是不應讓蘭澤繼續留在國子監。”
謝景庭這般問出來,眸中沉寂平靜,信紙上的內容一掃而過。
常卿聞言俯首道:“一切都看督主的意思。”
……
修沐這一日,蘭澤早早收拾了東西,這幾日賀玉玄每天都過來,他的課業都是賀玉玄送過來的。
賀玉玄多管閑事,蘭澤每日說一些壞話,賀玉玄整日受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不搭理他。
“謝景庭說了今日會親自過來接你。”賀玉玄把他的課業收拾好,對他道:“小澤落下的課業,我都已經整理好,回去之后若是不明白的可以記下來,之后我會給小澤講。”
“我為何要問你,我可以問督主。”蘭澤床邊放了一盤子點心,他腳傷了不能去講堂,只能自己在院子里待著。
床邊有賀玉玄給他帶來的點心,賀玉玄每日過來伺候他,他嘴上挑刺,實際上賀玉玄送來的東西他都很想要。
比如點心,他平日里便喜歡吃點心,賀玉玄每日送來的點心都不一樣,他吃完了一回,打算下回不吃了,但是第二日和前一日的不同,他便忍不住被吸引注意力。
“若是小澤事事都找別人,我會難過。”賀玉玄平靜地說。
蘭澤有些生氣,還覺得有幾分莫名其妙,賀玉玄難過管他什麼事,他忍不住道:“你難過和我有什麼關系。”
他瞅賀玉玄兩眼,賀玉玄宛如一塊木頭,又不說話了。
常卿的身影出現在院外,見到賀玉玄,常卿行了禮,然后就過來提蘭澤的行李。
人一來,蘭澤便乖巧許多,他把行李都交給常卿,臨走時沒忘記把賀玉玄送來的點心帶上,趴在常卿背上瞅了賀玉玄一眼。賀玉玄眼底平靜深邃,看著他離開了。
蘭澤上了馬車,原先他只是覺得不便行動,此時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上上回是出門被抓,上回是沒有完成課業,如今又摔壞了腳,他似乎一直都在給謝景庭找麻煩。
蘭澤見到了謝景庭,常卿把他放下來,他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謝景庭,坐在謝景庭身旁略有些拘謹。
“奴才見過督主。”
謝景庭從陳諫司過來,身上朝服未換,明艷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慣來是冷淡的,像是一株生長在廣寒高處的千金枝,與人群總是隔著一段距離。
“聽聞蘭澤前幾日受傷了,如今可好些?”謝景庭的視線落在蘭澤腳踝處。
蘭澤另一只腳沒有穿鞋子,上面裹了一層紗布,他只是被謝景庭看一眼,莫名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腳背處的皮膚變得灼熱起來。
“奴才沒有事,現在好多了。”蘭澤腳趾略微蜷縮,不自在地動了動。
“這般。”謝景庭只問了這麼一句,接下來就沒有話音了。
蘭澤原本攢了好些話想跟謝景庭說,如今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偷瞄謝景庭的眉眼,莫名有些緊張,在心里打鼓。
“督主近來如何,奴才聽聞督主抓人的時候險些受傷。”蘭澤瞅著謝景庭,干巴巴地問出來,方才馬車里十分安靜,這般打破了平靜,他擔心謝景庭會不想理他。
謝景庭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溫和道:“讓蘭澤擔心了,我沒有受傷。”
“督主下次抓人的時候不要自己過去,讓常卿他們過去就好了。”蘭澤絞盡腦汁地回復,謝景庭隨口應一聲,反應平平。
朝政之事他并不了解,蘭澤瞅一眼謝景庭又瞅一眼,開口問道:“督主過來是因為賀大人給督主寫了信嗎?”
謝景庭聞言點頭,對他道:“賀大人對蘭澤很關心。”
“奴才的腿傷便是因為他,督主不要被他騙了,他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