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蘭澤未曾到正殿,直接便回了院子。
蘭澤修沐時候睡的久,他通常能睡到第二日上午,明明前一天很早就睡了,蘭澤略有些羞愧,還好謝景庭未曾提過此事。
他方起來洗漱好,似乎是掐準了時間,常卿過來了一趟,告訴他下午謝景庭要去一趟斷融橋那邊,晚上會送他過去。
蘭澤點點頭,希望今日能夠見到人。
這般想著,他心里又期待起來,自己換了一身衣裳,一直乖乖地等著謝景庭過來叫他。
出發時天色尚早,蘭澤上了馬車,謝景庭今日穿的是常服,與他身上的顏色有些像,不過穿的更嫩一些。
蘭澤坐在謝景庭身邊,他好奇地問道:“督主去那邊是辦事?”
謝景庭:“江榮府有個府宴,我需要過去一趟。”
蘭澤于是問:“奴才也要過去嗎?”
“蘭澤可以在宴上待一會,吃些東西墊墊肚子,這邊離斷融橋很近。”
謝景庭說:“阮云鶴也會過去。”
蘭澤提起來阮云鶴,如今有些抵觸,他懷疑告狀興許是阮云鶴的手筆,但是沒有證據。何況有證據又如何,他又不能還回去,接近阮云鶴只有被欺負的份。
“奴才知曉了。”蘭澤說,“如今奴才已經和阮世子不講話了,一會奴才也不要理他。”
謝景庭看他一眼,問道:“為何,蘭澤討厭他?”
若是討厭,上回也不必去求人。
蘭澤瞅著謝景庭,發現謝景庭依舊很平靜,好像只是隨口一問,他不大情愿地說道:“阮世子喜怒無常,奴才不想和他牽連。”
“若是沒有阮世子,興許奴才在國子監會好過的多。”蘭澤這般說,他瞅著車窗外面,沒一會又被景色所吸引。
謝景庭對他道:“日后他若是找你麻煩,蘭澤可以寫信。”
蘭澤點點頭,他表示知道了,實際上信都寫給了其他人,他沒和謝景庭講過太多國子監的事。
謝景庭已經寬容他許多,他不可能總是讓謝景庭為難,蘭澤如今這般想著,他自以為是為謝景庭考慮。
他這般的想法沒有錯,無論從哪方面講,他告訴謝景庭又如何,謝景庭總不會為了他對阮云鶴做什麼。
小懲一番,阮云鶴只會記恨他,日后加倍的欺負他。
蘭澤寧愿當縮頭鵪鶉。
江榮府靠江邊而建,蘭澤進去之后便跟在謝景庭的身后,謝景庭來的晚,已經到的差不多了,他瞅見了阮云鶴和齊星宇,在對面不遠處。
他們進來之后,視線便落過來。謝景庭一向最引人注目,蘭澤略微躲在謝景庭身后,謝景庭看他一眼,沒有管他那些小動作。
“督主今日來的早些,難得能將督主和賀大人同時請過來。”
“今日我們不談朝上公務,只在宴上盡興。”
蘭澤已經陪謝景庭來了好幾回宴席,他若有所覺,謝景庭似乎看起來很好說話,每一位官員的邀請,基本上都會過來。
尤其是朝中的士族門閥,謝景庭沒有說與哪個過分交好。
謝景庭問道:“賀師弟還在路上?”
蘭澤沒有關注謝景庭和其他人講話,他注意到不遠處的阮云鶴在看他,他假裝沒有注意到,悄悄地摸了塊點心填進嘴巴里。
這邊應當沒有人注意到他。
謝景庭眼角能夠掃到蘭澤在偷吃點心,興許是怕人責怪,動作透露出來幾分拘謹。
蘭澤剛把點心咽下去,他吃的有點著急,面前被推了一杯茶水過來,他眼巴巴地瞅向謝景庭,然后把茶水喝完了。
喝完他才注意到面前還有一只杯子,他方才喝的是謝景庭的杯子。
若是他記得沒錯,謝景庭應當用過了。
蘭澤捂著嘴巴,臉上略微泛紅,他把杯子放下來。
“賀大人路上有事耽擱了。”
對方的話音落下來,殿門打開,有些許江邊的濕意順著帶進來,蘭澤隱約聞見了蘭花香。
“這不是來了。”
一句溫和有禮的話音落到蘭澤耳邊,蘭澤總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諸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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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沒更新,下夾子23點更,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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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仇人
“這些香囊都是蘭澤縫的, 我全部買了。”
“這是為蘭澤帶的點心。”
“若是蘭澤不愿意去先生那里,日后可以去我那里。娘親見到蘭澤應當會喜歡。”
“你不愿意……我不會勉強你。”
記憶里浮現出來一張熟悉的臉,蘭澤略微有些出神, 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他的動作被定格,緩慢地轉過頭去。
他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眼。
江蘇徐州,十八歲考上舉人……出生貧寒自己掙出一片天的賀玉玄……前往京州入試的賀玉玄。
蘭澤腦海里似乎有一條線在此時清晰起來,他早就聽說過賀大人, 若干年前,對方和他講過日后要入仕為官……男生女相。
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昏暗狹窄的巷子里、窗臺日日送來的蘭花, 蘭澤不知如何形容如今的心情, 大概是不可思議多一些,還帶有幾分殘存的怨與憤懣。
畢竟當初娘親死是因為他拿不到藥材,若是賀玉玄不是舉人……若不是賀玉玄, 他也不會有那般的傳聞, 娘親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