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人的香氣浮出來,案幾上還有好些折子,謝景庭看不完,便會帶回府。
桌上還有一些書,書冊完好無損,謝景庭的東西看起來都很新。
蘭澤想起來他自己的那些破爛,無論什麼東西到他手里,都會變得皺巴巴,甚至他戴著的銀鎖也是,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了幾道劃痕,是他不小心劃到的。
“督主大人辛苦了。”
蘭澤這麼干巴巴地講一句,他估計一會謝景庭還要寫字,沏完茶便在一旁忙著磨墨。
謝景庭想說這些不用做,看著蘭澤手忙腳亂臉上紅撲撲的,神情看起來非常認真,到底沒有說出來。
蘭澤沒有用過很好的墨塊兒,原先他涌動墨塊兒都很稀,寫字需要掰半塊,他自然不知道上好的沉墨只需要挑上一點。
謝景庭不過看了眼折子的功夫,蘭澤已經把大半塊沉墨放進了硯臺里,硯臺里遇水勉強化開,蘭澤磨了半天,手指和袖子上都沾了一點。
“蘭澤,這是松魚墨,一次不需要放那麼多,會化不開。”
謝景庭這般說,目光在蘭澤臉上略微停頓。
蘭澤頓時尷尬起來,他聽先生說過松魚墨,總有書生講是上好的沉墨,價格很貴。
他于是把墨塊放了回去,用手帕擦了擦手指,自己瞅了眼袖子,袖子擦不干凈。
謝景庭并沒有說他什麼,蘭澤拽了好幾回袖子,他很快沒事干,時不時地看一眼謝景庭的側臉。
他自己找了一張小毯子在旁邊坐著,沒一會肚子叫起來,現在差不多到了晚飯的時間。
正殿中非常安靜,蘭澤肚子叫起來很明顯,謝景庭于是放下了折子,問他道:“餓了?”
蘭澤臉上漲紅,他是想過來幫忙的,不是過來丟臉的,他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
“常卿。”謝景庭喊了人,常卿會意,很快便上了兩盤點心上來。
點心擺在蘭澤面前,蘭澤覺得自己有些招人煩,他看謝景庭的神色又看不出來什麼,點心看起來漂亮又精致,他于是沒忍住拿了一塊嘗。
味道很好,他吃了點心,臉上紅撲撲的,又瞅謝景庭一眼,略有些不好意思。
他只在正殿里待了一個時辰,蘭澤把兩盤點心吃的差不多,謝景庭要和侍衛議事,他便回去了。
夜晚回去之后,蘭澤去找院子里的繡娘要了針線,他坐在燭燈旁,連夜縫了一只歪歪扭扭的香囊。
蘭澤覺得自己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他會的很少,縫香囊算是其中之一,香囊打算送給謝景庭。
上面縫了歪歪扭扭的如雪兩個字。
春池節前后幾天都有夜市,蘭澤一早打聽到了謝景庭要出去,他也想出去,便跟常卿提了此事。
“常卿,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督主,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蘭澤說。
常卿的視線忍不住落在蘭澤臉上,蘭澤長得和謝景庭有點像,用這麼柔軟的話音說話,常卿總感覺身上好像有螞蟻在爬。
他面無表情道:“我們是去查案,不是出去玩。”
蘭澤想去,他知道常卿說了不算,軟磨硬泡道:“你去幫我問問督主,說不定督主愿意帶我過去。”
常卿于是進門了一趟,謝景庭說可以帶他出去,蘭澤因此一整天都在高興。
他懷里還揣著自己縫的香囊,打算晚上送給謝景庭。
臨走時蘭澤沒忘對常卿道:“我不會給督主添麻煩的。”
晚上蘭澤跟著一并上了馬車,他心情激動,略微壓下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地坐在謝景庭身邊,沒有給謝景庭添亂。
謝景庭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舫船,舫船靠近江岸,江岸邊燈影幢幢,許多商販在賣東西。
蘭澤沒有在京城逛過夜市,在徐府的時候沒有機會出門,小的時候沒有錢,現在他也沒有什麼錢能買東西。
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路過看到外面賣的杏子糕,聞起來酸酸的,他趴在窗邊看了好幾眼。
“常卿。”謝景庭開了口。
常卿會意,下去買了兩份熱騰騰的杏子糕,點心給了蘭澤。
蘭澤捧著點心,臉上略微紅起來,又有些高興,忍不住對謝景庭道:“多謝督主。”
杏子糕入口即化,蘭澤一路上都在捧著。他跟隨謝景庭上了舫船,謝景庭在哪里都十分顯眼,他們走的不是游客入口,而是從另一邊進去。
這邊沒有什麼人,舫船中央傳來緩緩的琴音,蘭澤捧著點心不容易上船,前面的謝景庭停了下來。
他的腰肢被攬住,謝景庭略微扶了他一把,那張艷麗的臉落下來陰影,平靜冷淡的雙眼好像多了幾分溫度。
“多謝督主。”蘭澤這般軟軟地說一句。
“無妨,”謝景庭看了一眼舫船里,溫聲問他,“我與常卿要進去抓人,蘭澤還要進去嗎?”
蘭澤略有些猶豫,他又不想一個人待著,于是點點頭。
他于是跟在謝景庭身后踏入長廊,蘭澤隨口問道:“督主要抓的是什麼人?”
這舫船上應該只有游客,是犯人混在里面嗎。
“一些與刺客有往來的人。”謝景庭這麼說,平靜道,“還有一些東廠里的暗衛需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