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問奴才做什麼,奴才情不情愿還不是由皇上決定。”蘭澤有些生氣,他胸口很悶,這會情緒勝過理智,說出來的話也是口不擇言。
頂著姬嫦淬了冰碴一般的視線,蘭澤的背后和掌心隱隱都疼了起來,然而沒一會姬嫦便收回了視線。
現在是在宮宴上,姬嫦忍耐著沒有立刻處罰他,一會回去了肯定會罰他。
“督主大人到。”
蘭澤注意到最邊緣的位置有空位,那里上的菜都是素菜,沒有一道葷腥,他猜測可能是為國師準備的。
到宴會開始也沒有看到國師的人影,國師鮮少出席宴會。
蘭澤就在姬嫦身邊,姬嫦注意到蘭澤還有心思東張西望,嗓音陰惻惻。
“再亂看,朕挖了你的眼珠。”
聞言蘭澤立刻臉色白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沒有再東張西望,身體僵直在位子上坐著。
姬嫦滿意地收回視線。
春池節是魏國的節日,傳聞這一日神女下凡,會在酒水中施法,凡是喝了春池酒的人,會得到神女的靈祝與圣眷。
蘭澤想,這個節日興許是哪個喜歡喝酒的皇帝設的,說不定是姬嫦自己編出來的,為何偏偏要喝酒,喝茶不行嗎。
有人喝酒,就會有人要遭罪,天下應當禁酒才是,酒會毀了整個魏朝子民。
“國師大人不喜歡熱鬧,怎的也不見孟學士……還有那位賀大人,今日為何都不在。”
“孟大人去了蜀郡,賀大人前些日子被派去了徐州。”
所謂賀大人,說的便是新科探花郎,蘭澤并不知,他聽見了賀這個姓,加上徐州,他便留意了議論的那兩名官員。
然而那兩名官員之后沒有再提,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蘭澤在宴上憂愁,姬嫦的隨口一說,對他的打擊很大,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對策。
他只是一個下人,自然只能聽從皇帝的命令。
春池酒宴上人人有份,蘭澤面前的酒杯里盛滿了酒液,里面的酒在晃蕩,泛著清甜的香。
姬嫦喝酒之后脾氣會變得好些,對他道:“這是果子酒,不醉人,嘗嘗。”
蘭澤應一聲,并沒有動那一杯酒。
他朝著謝景庭那邊看過去,謝景庭那邊最熱鬧。哪怕謝景庭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也會有人留意到他。
“可惜今日國師不在,如雪……”姬嫦喝了酒,看著謝景庭的視線略微灼熱了一些,酒杯朝著謝景庭舉了起來。
謝景庭紋絲不動,對姬嫦道:“皇上替臣問候國師便是,臣今日還有職務在身,不便飲酒。”
“蘭澤,為皇上倒杯茶。”
蘭澤聽到謝景庭的吩咐,提線木偶一般地給姬嫦奉茶,他一點都不想伺候姬嫦。
熱乎乎的茶水倒出來,蘭澤眼角掃到了遠處空中的銀點,他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支銀白的長箭破空而來,隨著與侍衛的劍鞘相撞,發出嗡鳴聲。
“砰”地一聲,長箭貫穿桌子,穿透了蘭澤手邊的茶盞。
變故不過是轉瞬之間,蘭澤身體僵直,侍衛已經將他們團團地圍了起來。
“有刺客,保護皇上——”
姬嫦目光落在那根長箭上陰晴不定,只見箭尾刻的有繁復的芍藥花圖案,此圖案屬前朝嵇姓皇室。
前十七年,蘭澤最多只拿過菜刀,哪里接觸過其他冰冷的器械,那根長箭如今就在他面前,若是方才侍衛不顯身,興許會貫穿他的喉嚨。
自然不會是沖著他來的,他不過是一個下人,刺客要殺的是姬嫦。
穿著飛魚服的侍衛出動,謝景庭目光從遠處收回,轉身面向姬嫦,對一眾侍衛道:“保護好皇上,傳令南宮門,全宮禁行,任何人不得出宮。”
謝景庭視線落在受驚的蘭澤身上,“把他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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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念橋:梁上雀不是自己飛過來的,是我養的ovo
嵇雪容:此處竄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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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蘭澤,可以不用抱那麼緊。”
蘭澤跟在謝景庭身后,方才只有他在姬嫦身旁,那道長箭又是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的。
謝景庭詢問他:“可有看清射箭的人?”
蘭澤搖了搖頭,“離得太遠了,只看到了一道銀光。”
他想了想,又說,“好像是在鐘樓閣那邊。”
春池宴上已經被侍衛團團圍住,蘭澤只聽聞過鐘樓閣,那邊有人守著,按理說不能進去。
鐘樓閣是前朝廢棄的宮宇,那里靠近冷宮,偏僻冷清,平日里沒有什麼人過去。
它四面環湖,建在景心湖中央,前往鐘樓閣只有一條長廊。
蘭澤心有余悸,他下意識地朝著謝景庭靠近,離謝景庭近一些,萬一再來一箭,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躲過去。
鐘樓閣朱墻碎瓦,青磚鋪成的小道上邊角有裂紋,宮門略微陳舊,頂上的燈籠長穗隨風飄蕩。
侍衛已經將整座鐘樓閣圍住,這里密不透風,刺客若是逃出去,除非他生出一雙翅膀飛出去。
謝景庭站在長廊外,常卿和兩名侍衛上前,劍端劈開了銅鎖。
蘭澤在謝景庭身邊站著,他看著門上的芍藥花圖案,他眼角掃到了什麼,一抹銀光再次一閃而過。
“督主——”蘭澤出了聲,他反應還是慢了些,整個人臉色發白,長箭破空而來,劃破半空帶著凌厲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