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明將軍送來了兩匹烈馬,前兩日朕便想送你府上。”
姬嫦說:“今日得了空,朕想了想,還是得讓你親自過來看看。”
有下人牽了馬過來,蘭澤和侍衛們待在一起。他瞅兩眼謝景庭的方向,不敢多看,擔心姬嫦注意到他。
姬嫦對謝景庭態度熱烈,和其他人相比太過于明顯,謝景庭對誰都冷冷淡淡的,哪怕姬嫦是皇帝,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蘭澤絞盡腦汁地想,這般的關系,好像是……原先有恩客想要和娘親成親,但是娘親不愿意。
那是他的娘親,娘親不會愿意和別人在一起,他也不想娘親和別人在一起。
謝景庭不是他的,和他無關,蘭澤想了下,他突然意識到,這般的比喻是大逆不道,若是姬嫦知曉了,他興許會被拖出去亂棍打死。
“蘭澤,你在愣著做什麼,皇上在喊你呢。”身旁的太監推了推蘭澤。
蘭澤這才回過神來,他對上姬嫦冷冰冰的視線,忍不住瑟縮了下,掌心傳來灼痛,他沒聽見姬嫦方才說了什麼。
“蠢東西,還不趕緊過來。”姬嫦再次重復了一遍。
上等的汗血寶馬牽上來,毛發锃亮,泛著光澤,上肢略微緊繃,鼻腔里呼出來了不耐的鼻息。
“皇上,奴才方才沒聽見。”蘭澤小聲地說,前一天他背書背不會,姬嫦不知道說了他多少遍蠢,現在他寧愿說實話。
不然說謊一會還要挨罰,順便被姬嫦冷嘲熱諷一番。
“你長耳朵不是用來出氣的,”姬嫦陰沉沉地掃他一眼,“過來牽著韁繩。”
姬嫦教蘭澤識字不過是一時興起,第二次他就已經發現了蘭澤沒有說謊,確實笨的很,挨完打之后還傻呆呆的。
姬嫦的火氣在看到謝景庭之后便消下去了許多,他對謝景庭說:“這奴才蠢笨。”
這一會姬嫦顯然已經忘了蘭澤原先在謝景庭府上,謝景庭看了姬嫦一眼,并未說什麼。
蘭澤手上包成了豬蹄子,他自己不會包紗布,紗布還是小太監借來紗布為他包上的。
包的手法粗糙,看著很丑。
姬嫦讓他牽著一旁的韁繩,他現在手上沒有什麼力氣,乖順地過去到了謝景庭身旁,伸手拽住了烈馬的韁繩。
他方握住,掌心便傳來了一陣鉆心的疼,手掌使力時隔著紗布力道會傳過來,因為他牽著,烈馬也隨之掙動。
蘭澤不得不使了些力氣,手掌里的筋脈隨之抽疼,他的臉色白了下來。
“如雪,此馬性子極烈,你先試試,若是不喜歡,朕便讓人送回去。”
謝景庭掃了一眼蘭澤的手,對姬嫦道:“勞煩皇上為我操心。”
蘭澤費勁地牽著韁繩,他感覺自己的手掌已經失去了知覺,好疼……姬嫦是世界上最壞的人,為何非要讓他過來牽韁繩。
“我來吧。”這時,謝景庭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身旁,修長的指尖碰到烈馬,烈馬起初反應很激烈,沒一會便安靜下來。
蘭澤不用轉身也能察覺到姬嫦的視線,冰冷地、像是淬了寒刃,又像是陰冷的植物爬在他的后背。
他明白姬嫦的意思,姬嫦讓他牽著韁繩防止謝景庭出意外,他自然不能隨意松開。
蘭澤于是忍著疼道:“奴才牽著便是。”
謝景庭于是沒有再說什麼,翻身上了馬,一共有兩匹烈馬,姬嫦吩咐下人為他另準備一匹馬。
蘭澤牽著韁繩,他們向前走了一段距離,這一會馬匹很溫順,他不用使什麼力氣。
“這里皇上看不見,可以不必牽著。”謝景庭溫聲關心他。
狩獵場生長了一片蓬草,蓬草遮擋了一部分視線,往后只能依稀看見人影。
蘭澤依舊不敢松開,一會姬嫦就會追上來,若是看見了興許會拿此事找他麻煩。
他搖了搖頭,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好不容易見到謝景庭。
他說:“奴才牽著也不礙事,督主的安危最重要。”
謝景庭:“你的手受了傷,這般牽著興許傷勢會更加嚴重。”
蘭澤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臉上漲紅了一片,唇線繃緊,聲音略有些低,“若是皇上看見了,一會奴才興許會挨板子。”
“這般。”謝景庭沒有勉強,他們走在蓬草地里,蘭澤還要防止自己被刮到,突然之間,安分的馬匹開始躁動起來。
韁繩險些脫手,烈馬沖撞起來,蘭澤被帶著向前,他的身體隨之前傾,若是他摔倒,興許他會被刮掉一層皮。
不過短短地一瞬之間,蘭澤的腰肢被握住,謝景庭略微往上提,輕而易舉地便將他帶到了馬上。
蘭澤沒來得及低呼,他整個人上了顛簸的馬背,鼻尖前縈繞著淺淡屬于謝景庭身上的味道,謝景庭的一只手略微環著他防止他摔下去。
風聲在耳邊褪去,蘭澤心臟依舊跳個不停,還有些后怕,他整個人嵌進謝景庭懷里,在他坐穩之后,謝景庭便松開了他。
只是兩人的距離還是非常的近,蘭澤整個耳朵都燒了起來,引得謝景庭看了一眼。
“抓好韁繩。”謝景庭提醒他。
蘭澤手掌方才被磨到,這會兒在發抖,壓根沒有力氣再去抓韁繩,他眼角掃到一瞬而逝的風景,他們現在已經不在狩獵場門口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