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和小太監換了職務,姬嫦打完他之后不會過問他,除非想起來。
他估計姬嫦日理萬機短時間里想不起他,他也不往姬嫦面前去湊。
他接了給謝景庭送茶水的職務,謝景庭喜歡喝露水茶,還必須是蓮花池里的露水,幸好宮中愛喝露茶的也不少,每天都有人在蓮池里采。
蘭澤左手掌心包著厚厚的紗布,他托著托盤有些費力,在陳諫司外經過侍衛的層層盤問,他沒忍住摸了摸茶盞,慶幸還是溫熱的。
正殿里悄然無聲,這里有穿著飛魚服的侍衛守著,他端著茶水進去,見到了正與下屬低聲談論的謝景庭。
蘭澤平日里鮮少注意人的外貌,興許是他和謝景庭長得有些像的緣故,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茶水放到了書桌上,按理說蘭澤應該下去了,他厚著臉皮在正殿磨嘰沒有出去,一會幫忙整理弄亂的折子,因為謝景庭沒有喝他的茶水,他又出去換了一趟熱的茶水。
這般引得謝景庭注意到他,下屬已經下去,謝景庭視線落在他身上,對他說,“茶水放在這里便是,這里不需要收拾,麻煩了。”
蘭澤越來越覺得謝景庭更像是裝的,就像現在,謝景庭一定能看出來他是有事過來,不然為何能從金鑾殿到陳諫司?
知道卻裝作不知,便是委婉拒絕的意思。
他假裝聽不懂,對謝景庭說:“督主,奴才不累。”
謝景庭掃一眼他的左手,問道:“需不需要傷藥?”
“常卿。”
上次主動問他是不是受傷,這次變成了直接給他傷藥。
蘭澤唇線繃緊,他把自己的左手往后藏了藏,對謝景庭道:“督主……奴才過來,不是為了要傷藥。
”
“這般,”謝景庭溫和道:“蘭澤,我現在有一些事情要忙,等我忙完事情了再說,如何?”
謝景庭那一雙眼睛清淡如水,像是清冷的月光被揉碎,這般盯著人看的時候,常常讓人說不出來拒絕的話來。
蘭澤險些就要答應了,他掐了把自己的掌心,連忙問道:“督主要忙什麼。”
謝景庭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語氣略微停頓了下,對他道:“有折子呈上來,需要去一趟皇上那里。”
一聽到“皇上”兩個字,蘭澤立刻就安靜下來,他才不會跟著過去,他于是干巴巴地說,“那我在玉巖'這里等督主大人。”
謝景庭思考了半天同意了,這里有侍衛看守著,蘭澤不亂動,他眼巴巴地看著謝景庭離開。
陳諫司的正殿光線偏暗,和謝景庭的府邸一樣。
謝景庭踏出了正殿,眼角能夠掃到少年在原地站著,視線一直跟隨著他的身影。
蘭澤這一等就是一下午,他早上就沒有吃什麼東西,時不時地朝外看,生怕謝景庭人直接跑了。
外面的天色暗下來,蘭澤聽到了很輕的交談聲,迎面和進門的謝景庭對上視線,謝景庭目光在他身上略微停頓,然后讓侍衛下去了。
“蘭澤?”
蘭澤一直站著,他見到謝景庭了,略微精神起來,等了一下午,亮晶晶地瞅著謝景庭。
“督主大人。”
謝景庭有些歉意道:“讓你久等了,你一直守在這里,餓不餓?”
他沒注意到謝景庭前面一句不是問句,聽見謝景庭問他餓不餓,注意力都被吸引,肚子跟著叫起來。
蘭澤登時臉紅,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謝景庭沒有笑話他,讓侍衛上了兩盤熱乎乎的點心。
“不要著急,慢點。”謝景庭給他遞了一杯茶水。
蘭澤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他略微點頭,偷偷地瞅謝景庭一眼,對謝景庭的印象有所改觀。
“今天有些晚了,馬上要到了門禁,你吃完便早些回去。”謝景庭溫聲叮囑他。
蘭澤還有事情沒有講,他嘴巴里都是點心的甜味兒,這一會吃了謝景庭的東西,他不好意思再讓謝景庭為難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章 耳垂
蘭澤當時不過略微猶豫,當天回去之后他便后悔了。下次再見到謝景庭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怎麼可以因為兩盤點心便心軟了呢。
回到小院時正好門禁。
接下來幾天蘭澤沒有再見到謝景庭。
再見到謝景庭是十天之后,這期間蘭澤又被醉酒的姬嫦喊去,姬嫦要教他識字,讓他背上次的文章,他背不出來,姬嫦便用戒尺抽了他的手心。
蘭澤在此期間還見到了其他的下人,興許是因為他這張臉,姬嫦有所顧忌,其他的下人……戒尺抽的不止是手掌。
再見到謝景庭是在狩獵場,蘭澤的手包成了豬蹄,他這兩天吃東西都困難,由院里的小太監輪流喂他。
蘭澤是占了一個名為念奴小太監的便宜,原先念奴在宮中做過一段時間的事,后來沒多久就死了,頗為可惜。
院中的小太監都把他當弟弟,有些和他差不多年歲,他和念奴有些像,小太監們都很照顧他。
姬嫦掃了一眼蘭澤,蘭澤每次挨打都像是蔫了的白菜葉子,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刻意地躲他。
他看兩眼便收回了視線,左右不過是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