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活著而已。
“這般……你所言不無道理。”
謝景庭溫聲說:“若你當真聰明過人,本督主向來惜才,不會為難你。”
蘭澤聽的心神一緊,謝景庭話音一轉,對他說:“你暫時留在府上,只是徐春池這個名字不能再用。”
“你可有喜歡的字?”謝景庭問。
喜歡的字……
蘭澤下意識地開口:“蘭。蘭花的蘭。”
謝景庭:“這是個好字,蘭澤九春,悅懌秋霜……以后便叫蘭澤,如何?”
蘭澤提著的心在此時略微放下來,他撿回了一命,頗有些慶幸,不禁又覺得有些巧合。難不成謝景庭和他娘看的是同一首詩?
撿回一命的蘭澤被人帶了下去,殿中侍衛顯身。
書案上的折子上寫的是蘭澤的名字,從出生到生平,以及入府,甚至每天吃過哪些食物,一一在上面,極其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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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景庭:看老婆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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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受驚的兔子
蘭澤背后冒了一層冷汗,側頭向后看了一眼,門上的鬼神圖案宛如地獄修羅,那扇門仿佛就是地獄的入口。
門外守著的都是穿著飛魚袍的侍衛,這些侍衛全部聽從謝景庭的差遣,又稱皇帝耳目,上監六部,下督舉國。
長長的走廊只點了一盞燈,侍衛走起來沒有聲音,兩邊只回蕩著蘭澤的腳步聲。
蘭澤跟在侍衛身后,他想要開口問現在要去哪里,走的是后院的方向。
繞過假山和槐林,這條小路比較黑,落下的泉水冷冷如冰冷月泉。
遠遠地,蘭澤看見了遠處黑暗邊緣交織的飛魚錦繡紋。
他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視線范圍里看到了假山后面跪著的人,鋒利的刀刃迎著月光向下落,血悄然無聲地濺在了石壁上。
跪在地上的人腦袋骨碌碌地落地,血跡融在青石地板上,與夜色相襯,錦衣衛宛如持刀的惡鬼。
蘭澤眼睜睜地看著腦袋滾落下來,那一雙眼珠仿佛正對著他,他險些驚叫出聲,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為他發出來細微的動靜,前面的侍衛扭頭看了他一眼。
他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掌心冒出來一層冷汗,連忙收回了視線。
原先嗓子壞了,現在好轉,若是他當真叫出聲,他窺見了錦衣衛處置人,會不會下一個死的便是他。
蘭澤不敢多想,他害怕,沒忍住離侍衛近了些,亦步亦趨地跟在侍衛身后。
“你現在……要帶我去哪里?”蘭澤還是沒忍住出聲,一直用視線留意著身后的那些錦衣衛,發現那些侍衛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像是生活在暗中的魅影一樣。
侍衛回答他:“去后院,你暫時待在這里,聽候督主的吩咐。”
回答他的問題時,已經到了地方。
這里是后院,建了許多兩層的朱樓,外面有侍衛看守著,還有一些下人。
侍衛:“東西晚些會有人送過來,后院不能隨意出去,你若是有事,可以向執勤的侍衛通稟。”
說著,侍衛視線在他臉上略微停頓,隨即收回了視線。
蘭澤被人領進后院,他去的不是朱樓,而是下人住的地方。
路過的下人看到他,都只是匆匆掃了一眼,有些人眼中有驚詫,有些眼神略有些意外。
蘭澤摸著自己的臉,他比一般的下人好一些,擁有一間單獨的院子。
若是真正的徐春池,怕是會大吵大鬧,大少爺不會愿意和下人待在一起。
蘭澤不是真正的大少爺,他如今冒名頂替,原先他便生活在狹窄陰暗的巷子里,如今能夠適應的很好。
房間里有銅鏡,他自然注意到了那些侍衛、士兵,還有下人的目光。
他通過銅鏡細細地打量起來,這張臉他看了十七年,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前幾日是他第一次見到謝景庭,他盯著鏡中的自己,自己略微睜大了眼,這般顯的有些蠢,于是他緊接著略微瞇起眼。
這般眼睛顯得略微狹長一點,再往上挑一些,顯出幾分冷淡,這般……這般。
蘭澤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般當真有幾分像謝景庭。
怪不得路過的下人那般看他,是了,他自己看不見自己的臉,若是他和謝景庭站在一起,興許對比更加明顯。
他這張臉與謝景庭有幾分相似。
蘭澤明白了這一點,頓時有點緊張起來,若他是謝景庭,不會喜歡和自己長得像的人。
謝景庭方才饒他一命,是因為他自夸聰穎過人。實際上他只讀過三字經文,不會吟詩作賦、比旁人還要粗笨,縫布鞋都縫不好,除了會撿些藥材之外,身上毫無可取之處。
入督主府的第一天,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閉眼眼前都是謝景庭。
謝景庭身后的錦衣衛手持彎刀,一道白光落下來,他的腦袋和脖子分家。
蘭澤擔心受怕到半夜,最后摸到了冰涼涼的銀鎖,他心里安定下來……不論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連三天,他都待在后院里,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沒有侍衛過來抓他、謝景庭沒有命人傳喚他,他只用待在后院里做一些下人的活,除了幾個下人過問過他之外,沒有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