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東門有蹲女明星的狗仔,酒店的面包車也不對勁, 建議出西門直接回瞿老師家。”
三十多公里的路程。
陸岐琛只上車瞇了會兒眼的功夫, 抵達別墅區, 手上拎著一沓劇本,在阿姨和管家哥呆滯的目光中回來了。
“老板在樓上睡覺呢。”
陸岐琛上樓找人,遮羞布就是這些劇本臺詞,剛睡醒的瞿時念不覺發怔:“回來找我開小灶?”
“嗯。”陸岐琛反而兀自坐下看了起來。
瞿時念:“……”
他剛睡醒沒多久,作息顛三倒四的,腦子不如身體蘇醒得快,一時想不通陸岐琛本就在睡眠不夠的情況下,非要回來住一晚的原因。
但得到了取悅,心里是歡喜的,瞿時念讓阿姨把晚飯和宵夜都各自再多備一份。
接著兩個人就在同一個屋檐下,各干各的,偶爾才會響起陸岐琛詢問、瞿時念解答的對話。
瞿時念睡久了想起身走走,下樓一趟,順手捧回了一小筐櫻桃。
他走路步子輕,駐足在門外時,不過隨意瞟一眼,就見陸岐琛隨手擱下的手機剛回了別人消息,且那頭像相當眼熟。
他邊回憶著邊往里走,腳步忽頓,好像是盧軻的金發自拍頭像?
“……”
手里的櫻桃瞬間不香了。
陸岐琛也正好起來活動,回身撞見瞿時念立在原地,主動湊過去,被瞿時念投喂了一顆,悶悶地問來:“甜還是酸?”
想起盧軻老是發消息來干擾,陸岐琛映射道:“酸死了。”
瞿時念應了聲:“下樓讓阿姨換家店買吧。”
陸岐琛心里藏事,含糊應了聲,走在樓梯才掏出手機繼續看消息。
盧軻:“像安德里亞里的圣女對詩人,那種浪漫的愛情很讓人向往,我也一樣。
”
陸岐琛舌尖頂著腮幫,這人演都不演了,非要宣告自己很懂愛情的模樣還挺有意思。
盧軻:“愛情是想要占有他,為他爭風吃醋,為他想要成為更好的人,比如拿下C位讓他只看得到自己,再比如為了他參加他也參加的同一檔節目。”
這些不都是跟瞿時念有關的,陸岐琛有點看不下去,心想你倆很熟嗎?不熟就動起要占有人家的意思了。
被占有欲支配還不自知,陸岐琛下樓透氣,再回去時又理直氣壯地纏著瞿時念開小灶:“我怕臺詞說不好。”
瞿時念:“說得還行,咬字很清晰。”
陸岐琛:“那也演不出原版的感覺。”
瞿時念:“這很正常。”
言外之意是演得出就拿影帝了,哪還用在這里開小灶。
陸岐琛總感覺這語氣藏著一絲敷衍,以往都是瞿時念上趕著八小時制監督他演技,現在是開過一回外人的爐灶就放任他自身自滅了。
“那我自己琢磨。”陸岐琛又下樓了。
這屋里進進出出的,屋里但凡沒暖氣,早該變得涼颼颼的了。
瞿時念撈起手機,心里堵著氣,再三盯著盧軻的頭像,已經確定了和陸岐琛聊天的人是對方,說什麼討厭五顏六色頭發?他竟然還當真了。
“小符,有空回一下消息。”
瞿時念頭一回主動為這些事找符忱,把人嚇得連發驚悚表情包,問他是不是被盜號了。
瞿時念眉心難以舒展:“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符忱崩潰:“……天吶!”
小崽崽在肚子里都三個月了,您反射弧還可以再長一點啊!他一個海王身邊怎麼總是這種戀愛白癡!
可瞿時念沒談過戀愛,念書時不能辜負資助家庭,工作后又進圈見慣了浮躁亂//性,無法分得清怎麼才算是真正的喜歡了。
誠然,陸岐琛的出現是特殊的,他對那家伙的外在沒有抵抗能力,不論身材還是臉,更有過最親密的一夜,但他不知是否能考慮至終身伴侶的層面。
瞿時念煩惱道:“我和他就像因為崽崽的存在……搭伙過日子的。”
符忱服了:“哪家搭伙過日子的這麼甜?”
……甜嗎?
瞿時念又觸及了知識盲區,耳根微熱。
“當一個理性的人變得不講道理,”符忱一語中的,“那他多半是為愛情昏了頭了!”
瞿時念怔然,他承認他有過沖動,方才好機會想奪過陸岐琛的手機,只為刪掉盧軻的微信。
天色未亮。
瞿時念失眠了,樓下的陸岐琛也失眠,但是被一聲“嘭”的聲響吵醒后,沒法再入睡的。
他開燈一看,原來是固定架臺沒擰緊松了,投影儀砸到沙發上:“?”
陸岐琛穿著睡衣起身,好像做了個想不起來的夢,被攪得腦袋發暈,彎腰拾起投影儀時,指腹不經意蹭到開機,昏暗的房間驟然亮了起來。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那晚黃昏映照在瞿時念的臉上。
是他沒好好陪對方一起看電影。
陸岐琛索性席地坐在毛毯上,有目的地點開《安德里亞》,就著初冬冷颼颼的風刮動窗戶,入眼是安德里亞的開場,恍惚有種身臨其境的錯覺——
皚皚大雪天,詩人帶著圣女逃離噬人的古堡,開始了浪漫的逃亡。
亞洲人在歐美劇中總會有一股突兀感。
但瞿時念不會,那張臉的可塑性相當之高,被稱為劇拋臉,也就是演什麼像什麼的意思,演市井街頭的混混也能現出痞態或滄桑感,扮成這般氣質脫俗的詩人完全不由人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