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兩家人相送,張瑞錦上了馬車,朝諸人揮了揮手,車轱轆攆過石板,逐漸遠去。
小鯉哥兒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心里微微惆悵,不過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便又松快起來。
前去趕考好啊,私塾又不必開課了。
“瑞錦還是頭一回離家這麼久,走了一個人家里冷清了好多。”
瑞錦走了兩日,許禾都還未適應下來。張放遠見人有些奄奄兒的,安撫道:“孩子大了怎會總在家中,以后要是做了官,遠地上任,如何能一直在眼皮子底下。”
“小爹要是覺得膝下寂寞,再跟爹生一個唄。”
“數你是沒大沒小。”許禾多愁善感沒能維持到第三天,被小鯉哥兒的話給氣到:“前些日子正好家里有人來提親,合該讓你爹好好看看那些人家。”
“爹還是少嚯嚯別人家了,我可什麼都不會,要是去氣到了老人家,止不準還得吃官司。”
張放遠擺了擺手:“得了得了,你還是趕緊去找樂子,別在你爹面前亂晃氣著人。”
小鯉哥兒眉心微挑,似是就等著這話了,自行愉快溜走。
張放遠見人出去了,同許禾道:“眼見都開春了,去年底說是在山里種些栗子樹,動工了一直沒得空去看。”
“瑞錦現在既是前去趕考,登門的人能拒就拒了,也是應酬了好一陣。”
“好。”張放遠起身拿了外氅:“你今日便與我一道去村里吧。”
許禾想著左右是無事,便應了下來。
仆役套了馬車,兩人一道前去,開春后天氣還有些涼,這正也是許禾不放心瑞錦趕考的原因,天氣冷暖不定不說,京都那邊又冷,他沒少準備厚褥子和衣物在箱子里讓人帶著。
“老爺夫郎,前頭路堵上了,是等一會兒過去還是繞路走?”
張放遠聞聲探出頭去瞧了一眼,距離出城已經不遠了,前頭卻停堵了好幾輛馬車,現在繞路也不便。
“怎麼回事,前頭可是出了事故?”
“回老爺,前頭是鹽行。聽說鹽價放低,老百姓都搶著去買呢,排長了隊伍這才阻礙了車馬通行。”
張放遠微微凝眉。
柴米油鹽,過日子這四樣是一樣也離不得,百姓夙興夜寐也就圍著這些打轉。
鹽為百味之首,價格又貴,尋常人家吃的都是最便宜的鹵鹽,做菜的時候還都盡可能的往淡里放,誰家的菜做的咸了,媳婦夫郎是要被罵不會持家的,也只有宴客的時候大方些,多撒幾粒鹽,撐個面子功夫讓人說句這家日子不錯,菜里有油有鹽。
現而鹽價降低,百姓自然是爭搶著前去囤買,左右是用的上的東西,沒機會糟蹋,生意火爆堵路倒是情理之中了。
許禾聽說鹽行降價,有些意外,也跟著起了興趣:“年底年初家里宴客頻繁,沒少買料子,前陣子鹽價上漲不少,海鹽和池鹽都漲到了五十文一斤,井鹽更是不得了,賣到了一百二十文。”
他喚了坐在車夫旁邊的仆役:“去打聽打聽降了多少?”
雖說現在已經不是為吃鹽而憂愁的人家,可許禾是窮苦人家過來的,歷來是能省則省,不喜鋪張。
他管著偌大一個張家,現在幾十口人,一飲一食的開張可都不小,鹽價上漲,過年家里買鹽的開支也隨之增加了一截,若是價格合適,多買一些放著也好隨時取用,家大了,什麼都得仔細打算著。
左右是堵著,前去詢問詢問情況也不礙事。
不多時仆役回來:“已經降回原來的市價了,幾種鹽都跌了十來文。”
許禾道:“可有問作何降了鹽價?”
“說是朝廷衙門最近清繳了不少販私鹽的,現在老百姓都只能在城里的鹽行買鹽,特地降了些價格酬民。”
話畢,仆役又道:“夫郎,宅子里可要囤買些?”
許禾道:“一下子又降了這許多,家里前幾日才買了不少回去,眼見是虧了。城中這兩年鹽價無狀,你且去吩咐人再買一點回去吧。”
“是。”
仆役領命前去,許禾扭身問身旁的人:“你可得到消息,城里的鹽價作何如此?”
張放遠道:“鹽業官商并賣,商戶從朝廷拿到鹽引方可到采鹽之處拿到鹽進行地方上售賣,未得鹽引者到鹽地拿不到鹽。自然,也不乏利益所誘者私自賣鹽給商戶,商戶再私自賣鹽,這就是觸犯法令的私鹽者了。輕者倍罰沒收財產,重者是要殺頭的。”
泗陽早些年有專門的鹽商管理泗陽這一塊兒的鹽行生意,但后頭不知如何便沒有管理了,許是犯了事,也許是被朝廷沒收了鹽引,后頭便都是朝廷直接管理泗陽的鹽行,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百姓吃不起鹽,四處找門路,賣私鹽的也就多了起來。
這私鹽的價格比朝廷和鹽商賣的價格都要低廉,且質量又不錯,很是得百姓的喜歡。不過這營生是富貴險中求,一旦被抓到后果不堪設想,為此只能偷偷摸摸的干,若不是行家,百姓也難找到賣私鹽的人。
官家賣的鹽老百姓吃不起,那便會廣尋私鹽,百姓都去買私鹽了,官家的鹽就更沒有人買,買的人少,官家便漲價來保護穩定收入,越是漲價,老百姓越是買不起,只更多的人找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