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聽到這樣的話,頗為恨鐵不成鋼:“我聽說你當初被家里賣出是因為家里受了災,吃不起飯,兄長又年紀一年大過一年討不到媳婦兒,為了家里生計這才將你賣到伢行。”
“我也不是讓你和家里斷絕關聯,想著你家里是本地的,還曾計劃著讓你回去見見爹娘,沒想到你竟然是個耳根子軟沒決斷的。”
文子摸著眼睛:“是奴婢糊涂了,夫郎別趕奴婢走,奴婢決計不會再靠近老爺……”
許禾看著地上一個勁兒磕頭的人,地板咚咚作響,額頭很快就紅了一片,接著血肉模糊。
他心有不忍,同在家里受過薄待,再明白不過像這般小哥兒在家里的處境。
半晌后: “可以不把你的身契賣回伢行,但是也不能留你在主屋伺候了,以后你就在客舍那頭去做事。”
“謝夫郎,謝夫郎!”
文子不敢提更多要求,能留下他已經千恩萬謝。
張放遠聽到此處這才從門外頭直起腰,他笑瞇瞇的彈了彈衣角,抬頭就瞧見一臉懵看著他的小娥,他連忙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躡手躡腳的出了院子。
第92章
“犯事兒了?”
許禾遣退了文子以后,張世月掀開門簾從內里出來小心問了一句。
“小哥兒大了不合適留在家里了。”
張世月聞言,沒多問也大概尋摸出了是怎麼一回事。
張放遠年輕力壯,而今家境又好,身邊就一個夫郎,別說是心思不正的,就是心思正的都想送人過來,這兩年沒少有人在她那兒旁敲側擊。
張世月看小兩口感情好,也沒自討無趣的前去說嘴,這朝屋里人如此,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意外的是素日看起來老實本分又有些怯弱的文子竟然敢這麼大膽去勾搭張放遠。
“發落這事兒……”張世月猶豫了一瞬,還是問道:“阿遠曉得嗎?”
“這就是他的意思。”
張世月聞言松了口氣。
許禾笑了笑:“二姑害怕我私自發落了他,讓阿遠不高興嗎?”
文子敢去勾搭張放遠,張世月就是怕是得了張放遠應允的,到時候兩口子因為個奴仆生出事端可就不好了。
“我就是問問。”
許禾倒是想說如果不發落了他張放遠才要不高興,不過他也未多說這些,只認真交待張世月道:“二姑,我這朝讓文子去了茶棚那頭做事兒,勞請您還得留心著他才是。”
“他膽子這麼大也是先前見了他小爹受了攛掇,若是在那頭還不老實,那家里是不會再留用他的。”
張世月凝起眉頭:“他那家里人偶時會在茶棚添置東西,時下他又過去做事兒了,那往后可不能再讓他們見面了才是。”
許禾卻搖了搖頭:“不,讓他們見。”
“這是作何?若是文子耳根子又軟屆時不是又走上歪路子?”
許禾徐徐道:“便是知道他耳根子軟,那就得考驗一番他的決心,我們能攔住他不見家里人一回,但他家里人已經知道他在哪里當差,能擋住一回還能次次擋住不成,還得看他的決心。若再被他小爹唆使做對不住東家的事情,那也不會再給他機會留在家里做事了。”
“你想的很周全。”張世月點點頭:“我會暗中留意盯著的。”
許禾交待完微舒了口氣,拍了拍衣角折身進屋去看孩子,現在把文子遣走了,又只得他一個人忙活,張放遠倒是說要重新找個老實的在家里做幫手。
他沒有拒絕,家里生意多,確實是需要人手,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后都不買用奴婢在家里用了。
張放遠這朝到了城里,他已經偷聽到了文子的去處,預備著要重新前去伢行尋買兩個奴婢,去之前先去見了宋永。
“一別便是大半年的時間,宋老板生意可還順遂?”
兩人又在酒樓里吃了個席面兒,閑談交換了蘇州和泗陽的消息。
“生意不溫不火,倒是還能過。此次前來泗陽除了出貨拿貨外,還有一樁生意想和張老板商談。”
“也是老相識了,宋老板但說無妨。”
而今宋永在泗陽來拿刷牙子的貨物也三兩年的光景,因著每年只來兩回,拿的貨物運到那個府城縣城就打開來賣,往往還未等到回蘇州就已經售罄,每回到蘇州貨都不夠。
眼見有利可圖,商人作何能夠坐視不理,刷牙子和牙粉算不得什麼稀世珍物,想要仿制容易,蘇州生意可做,宋永早已經開始籌備自己的鋪子,如今就是不來泗陽找張放遠拿貨物了也能運轉。
他也未曾瞞著,徑直同張放遠說談了自己在蘇州也有了自己的刷牙子商鋪。
張放遠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蘇州地廣人稠,刷牙子的生意好做,宋永又不是傻子,自是拿了幾回貨物就回去能參照仿制出刷牙子,他并未氣惱:“既是如此,宋老板還有何生意同我相談?”
宋永笑了一聲:“張老板是爽朗之人,我說話本意也不喜繞彎子。這刷牙子和牙粉好制,可獨獨那最為名貴的牙香籌難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