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遠笑道:“小黑都沒見過自己的種兩回,竟還很能訓的住。”
“到底是親崽兒。”許禾放下算盤,道:“新鋪面兒安置的如何了?”
“沒多少可整治的,添幾個貨架很快。我今日又雇了個伙計照看著,以后村里的家禽就方便出處了。”
新鋪子盤在偏街上,鋪面比玲瓏鋪子寬一半,但是價格卻比天街實惠將近一半。
現在每日家禽棚里都能拿到四十幾個蛋,很快就能存出幾百個。
其中一部分做成松花蛋和咸蛋供客舍那頭用,其余的便留存下來,每五日就送一次新鮮雞鴨蛋過去。
“八百兩。”
許禾忽而道了一聲,合上了算盤。
“什麼?”
“還能是什麼,自然是咱們家的積蓄。”許禾把錢箱子抱去放到了床底下,笑道:“望著今年底咱們能破百,成千兩戶。”
張放遠也笑了一聲:“沒幾個月了,那我可得加把勁兒啊。宋永來泗陽了,說明日要同我談生意,你要不要一起去,上酒樓。”
許禾知這是在跟他報告明日要上酒樓吃酒呢,帶他去哪里合適。不過他心里還是高興張放遠同他這般詢問。
“我便罷了。”許禾看著張放遠還有薄汗的額頭:“早點去沖個澡吧,這陣兒涼快了。”
說著他起身在衣柜里找了一套寬大的褻衣出來,閑嘮道:“前些日子二姑說看到文子他家里人了,這才曉得文子是咱們本地的。我準備過些日子放他回去探兩日親。”
張放遠不甚喜愛管這些家事,他知道許禾會料理的很妥當:“他是咱們附近村子的?”
“是高村的,那村子偏小又窮苦,每年賣兒賣女的就屬高村最多。
我聽咱們村的鄉親說過,以前村子里誰討不到本村的媳婦兒就喜歡去高村討,那邊的聘禮錢低。”
張放遠把洗澡的帕子搭在肩頭上:“那幸好以前求親的時候甘嬸兒沒給我說過高村的親,給點錢就成了,那我定然討不到你了。”
“你一開始不也沒打算討我。”
“我那會兒什麼都不通透,哪里敢托媒婆上你們家說親去。”
許禾未曾捏著舊事說,推著張放遠:“快去洗澡吧,我去看一眼孩子。”
張放遠偏頭在許禾耳朵前呼了口熱氣:“看了孩子就回屋來等著我。”
“誰要等你。”
張放遠賊笑了一聲,光著膀子進了凈室。
他泡在水桶里,琢磨著要不要再生兩個孩子,雖說兩個矮冬瓜已經很讓他滿意了,但是這年頭都喜歡生孩子,所謂是多子多福,家里的香火才能得更好的延續。
他爺跟他奶不就兒女生了六個,他爹那一代就不濟了,就他大伯家里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一個小哥兒,其余幾脈就那麼一兩個,他四伯更慘,兒子都沒有。
要不是因為他們雞韭村人和善,張家又是村子里的大姓不至于讓人欺負了去,否則只一個小哥兒,別人要想欺壓,家里沒有兒子撐著,無疑是只有讓人拿捏的份兒。
先前隔壁村有戶人家便是沒有兒子,村里的一戶人家趁著夜里把兩家人的土界偷偷挪了幾分地的距離,村民發現了前去理論。
到人家里還沒有張口幾個青壯年的兒子就已經守在門口摩拳擦掌,他哪里還敢多說些什麼,只得灰溜溜的回了家。
可回去翻來覆去的想不開,轉頭想上縣衙去告,但衙門水深千尺,不送點禮打點關系,請狀師寫訴狀,縣太爺日理萬機壓根兒不受理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到頭來也只能抹淚嘆息,憨吃啞巴虧。
為此張世誠待張放遠百般好,也是有些私心想張放遠能照看著他們一脈,以后曉茂嫁人也有個親如胞哥的堂哥照料。
許家也一個道理,現在對兩個女婿畢恭畢敬,也是想有人撐腰的。
時代如此,人丁興旺是大家都期盼的。
張放遠也想多兩個孩子,可先前禾哥兒生孩子把他嚇得不清,他覺得還是少過兩回鬼門關為妙,好好養育手頭上兩個孩子也不錯。
至于說往后的孩子,還是順其自然吧。有當然高興,沒有也能過。
張放遠趕緊搓干凈了自己,準備回屋去順其自然,從水桶爬出來一拍腦門:“什麼記性!”
光顧著跟許禾嘮嗑把衣服又忘記了。
“哥兒!我衣裳沒拿!”
他裹著帕子喊道,雖未有人應答,但是很快屋門嘎吱了一聲,門開出縫隙,疊好的衣服放了進來。
張放遠都沒看見人門就又關好出去了,他過去穿衣服,笑道:“還害羞啊?”
外頭也未曾應答,張放遠也沒往心頭去,有點慌忙的把衣服栓好就開了門出去,沒見著許禾,倒是看見文子端了碗湯過來。
人一直低著頭,張放遠沒發覺他紅了的臉:“老爺,夜里不宜飲茶,喝碗杞參湯吧。”
文子低垂著眸子,不敢看張放遠,聲音細小的跟真蚊子一樣:“奴婢特意熬的。”
張放遠沒聽清那句奴婢,以為是許禾特意熬的,聞言反而勾起了嘴角。
“還搗鼓這些玩意兒。”
他壯的都快跟牛一樣了,還用得著補嘛,不過媳婦兒一片心意,他自然是不會辜負,端起一口就給喝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