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遠跟許禾花了三五日的功夫把城里的大小食肆酒樓幾乎都跑了個遍,認識的好說,不認識的打著他們鋪面兒的名頭攜禮見人,皇天不負有心人,可算是拿下了上十家食肆酒樓。
這幾日陸續都有人要來村里來看生擒和魚塘里的魚,他便把消息先告知了村長。
村民聽說有城里的老板要到村子里來,一大早上張家門都還沒有開就到去團等著。人聲鼎沸,先前沒有加入種桑養蠶的人戶前去看熱鬧還遭笑話了一場。
“先時便說了不該去跟這些做生意的老板地主一齊弄些花樣什兒,這朝鬧得是人心惶惶。先時沒有養魚養蠶的大伙兒多自在,守著幾畝地窮是窮了些,可到底也沒有餓死的嘛。”
“真是想發財想的睡不著覺了,弄些事兒來讓人煩惱著就不去胡思亂想了,你說又是何必。”
眼看著魚養大了,桑樹也茂盛了,村子里沒有多少游人前來,沒怎麼掙錢本就心慌無主,這朝好不易有點掙錢的苗頭,卻聽人站著說話腰桿不疼,登時也沒好氣:“催收賦稅的時候,可沒少你家東奔西走借錢去,明年最好不是這般才好哦。”
“嘁,我繳納的起賦稅有閑錢也不干這個。”
“越是不干越沒盼頭。”
“只怕是越搗騰越沒錢才是。”
村民吵了個不愉,來看熱鬧的被大伙兒攆了出去。
張放遠自是聽到了外頭的吵嚷聲,一家人還是在屋里吃完了早飯才讓武子出來開門。
院宅門一開,村民一窩蜂涌了進去:“張放遠,這城里的老板幾時才到嘛?”
“魚都撈起來放著了,你可別哄我們啊。”
“能賣的起多少錢噢?要是三兩文的可就沒勁兒了。”
在屋里的瑞鯉捂著耳朵哇哇叫起來:“好吵,好吵!”
許禾把孩子抱了起來:“那跟大寶哥哥先回房間去玩兒會兒。”
“四伯公前兒送來了個小木馬,二寶不是最喜歡騎了嗎?”
“好叭。”
許禾把兩個孩子送進了屋里,讓今日休沐沒有去書塾上課的小娥和文子看一會兒孩子,自己出門去應付村民。
“人定然是會來的。待會兒放心就是,只不過城里來的老板大家可要客氣些。”
“這是肯定的嘛。”
張放遠又道:“村長可跟大家說明白了,大伙兒都知道吧。”
村民默了默,面上有些不情愿的神情,和被朝廷催繳賦稅時的神色大同小異。
張放遠叉腰站在屋檐下,不緊不慢道:“我這些日子跟禾哥兒沒少跑,誰都要吃飯,若是有人還有別的門路全然不必過我這一道門路,但既是要過我這門路的到時候就別掰扯。”
他話說的很算直白,但是村民提前受了村長的訓,自是曉得什麼意思。
這城里來的東家商戶是他張放遠憑著人脈,送禮給請過來的,人費禮費精力,總不可能白干,到時候東西賣了多少,要付一成的錢給引路人。
村長如是這般說的。
村民罵罵咧咧,都這麼有錢了還想著分別人的錢,諸人是一貫的仇富,可是口舌之快逞夠了,心頭還是有了數。
自己沒那本事去找東家,依附別人就只能如此。
“只要是今兒魚能賣出去,別的都好說嘛。”
許禾聞言松了口氣,他就怕到時候村民又鬧起來,村民不想吃虧,可他們家也不是冤大頭要慣著人自己吃虧去,讓人當了軟柿子一回,以后都想來捏。
辰時末,村道上傳來了車轱轆的聲音,塵土飛揚,村民心中雀躍不已,趕忙丟了蒲扇從張家出去跑到村道上迎接人。
結果這些馬車并沒有在路上停,一路直接就到了張家大宅。
村民又追著馬車回去。
城里一并來了五個商戶,村民在院子頭瞧的楞神。村里最有錢的就是張放遠家和地主家,但是兩家人拾掇打扮的也都十分平易近人,只不過說未曾著補丁衣物,料子大多數還是尋常。
而城中商戶可是讓人大開眼界,頭戴鑲珠紗帽,綾羅錦衣,腰間纏著軟金腰帶,富貴逼人。
又帶著三兩個強壯的伙計,村民別說是想上前去說談,多看了幾眼都被虎視眈眈的伙計一記兇悍的目光瞪了回去。
村民縮了縮脖子,這朝才曉得張放遠是何其好說話了。
眼瞧著張放遠和這些個商戶游刃有余的一番寒暄,說了好些客套話,又要請人進門喝茶,商戶都急著想看鮮魚推了,約定城中再是一聚。
村民心中大為激動,就怕人半晌說談不夠。
“先時唐家壩寒瓜開園也到這頭來閑耍了一番,看了地經沒來雞韭村,竟是不知村子也是別有風采。”
“這綠桑繞塘當真有些意趣,前來垂釣倒是閑樂。”
“大為歡迎諸位時常來做客。”
幾個商戶屁股沒有離開過車子,在村里游覽了一番,又去看了張放遠的家禽棚。
雞生蛋蛋生雞,兩年光景先前的幾十只雞鴨已經上百只。
磨蹭到近午時,幾個商戶才各自拉了雞鴨和魚回去,張放遠又送了幾人一些土家菜,客氣留人到茶棚吃飯,商戶雖有心,可怕新買的魚死了不新鮮就做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