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家里也是冷鍋冷灶,他還是上他四伯家里吃的年飯,轉眼一年,自家也過起來了熱鬧年,他比以前都要積極,什麼都采買,什麼都置辦,巴不得把家里填滿。
許禾也破天荒的沒有說他什麼,想來也是曉得他以前一個人不容易,夫妻倆的頭一個年,自然是盡可能的熱鬧。
“灶王爺盡情吃喝,保佑我們全家蒸蒸日上,夫郎平安生……”
許禾在旁頭揣了人一腳:“誰說這事兒求灶王爺的,可管不了那麼多。”
張放遠道:“那求誰去,上廟里求觀音?”
“阿遠,瞧你那傻樣,自是去求你們老張家的祖先保佑啊。”何氏走進來看著張放遠在求灶神爺保胎也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張放遠道:“那我多帶點香燭錢紙,又提上兩壺酒和好菜到祖墳和爹娘墳前拜拜去。”
張世月進來便看見人大盆小盆兒的端著東西,笑道:“這孩子。”
晚些時候,天灰蒙蒙的,兩個方桌拼成的大桌子上大碟子小碗的布滿了菜,豐盛的很。
雞肉煨粉條、冬筍臘排骨、宋嫂魚羹、酒糟鴨,又有開的酒糟蟹……大菜小菜,尋常百姓人家飯桌上常見的雞鴨魚肉今兒盡數湊齊上桌,熱菜冷菜,炒的燉的鹵的都齊備。
張放遠還開了城里打回來的大酒,開了同張世誠一人一壺。
飯到中場,張放遠見天黑了取出買回來的煙花,許禾也給曉茂和小娥發了壓歲錢。
今年只掏錢出去,明年張家做長輩的來就該要給小崽兒壓歲錢了。
第76章
年過后,翻到初幾頭里,村子里家家戶戶都在走親戚。
張放遠以前也沒怎麼走,反正最親的那兩戶就在村子里,但是許禾覺得人際親朋往來還是要打理著,畢竟都在村子里住。
現在他們家看著是強,可人總有起伏高低,總還是有麻煩人的時候。
有他做主,張放遠還是聽話的去他大伯家里送了一壇子酒和一盒糕餅,至于他六叔在城里,先時自家有事的時候都沒有來過就不管了,還有些親戚是他娘的娘家,也是城里的,不過就連他娘在世的時候都甚少聯系,而今也更是犯不著熱臉貼冷屁股。
除此之外就是些表家親戚了,在村子里有來往的他也送了點東西,再則就是許禾娘家了。
初六的時候,兩口子帶著東西一道去了一趟許家。
許韶春也帶著費廉回娘家,自從兩人孩一前一后出嫁,這還是頭一次各自帶著丈夫回到家里。
“娘,給你帶了兩匹布。”
許禾嘴上說著布,實際張放遠卻是拿了不少東西,不單有布匹還有一盒果子,還有一大塊鮮肉。
劉香蘭見到東西笑的合不攏嘴,招呼著兩人趕緊進屋去烤火:“中午吃豆腐燉魚,買的大田魚,四五斤重呢,你爹正在宰。”
家里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許家兩口子也有些高興。
許韶春和費廉先兩人一步到許家,聽到聲音許韶春便到門口來看,見著許禾挺著個肚子打著空手,張放遠懷抱著所有東西,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想著先時過來費廉空著手在前頭直走,別說幫拿東西了,年初下過雨,路被踩爛了滑的不行,他連拉都不拉自己一下,全數顧著自己去了。
還埋怨說作何要今日回娘家來吃飯,一路泥濘臟了腳。
再者,看見許禾兩口子帶那麼多東西來,他們兩個就提了一籃子雞蛋和一壺小酒,就是自己看著都有些不對味,也不曉得她娘有沒有多心。
“二姐先到了啊。”
許韶春點了點頭,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進屋吧,外頭冷。”
“我先去灶屋那邊看看爹。”
張放遠扶著許禾的腰,兩人一起先去了灶房那頭去喊許長仁。
許韶春進屋去忍不住跟費廉埋怨:“好不易回趟娘家,我說多準備點東西免得丟了臉面,你娘卻死死把持著不肯。你看看人許禾回來又是果子又是布的,我們那點兒像什麼。”
“咱們是讀書清流人家,跟一個行商的商戶比什麼,做生意的自然是比我們家里闊綽些,人還修青瓦大宅,回娘家拿的東西肯定也是會比尋常人多些。”
許韶春更是惱:“人家修大宅子,咱們家后屋檐垮了一塊兒還久久修補不上,你反倒是還能理直氣壯的說人修了大宅子。”
費廉又道:“過幾日書塾開課我隨意便可找兩個學生的家長來幫忙修繕屋子,也不必給工錢,那張家的能行嗎?韶春,我叫你素日里多讀些書你不肯,這便叫鼠目寸光了。”
許韶春卻是不吃這一套了,受了那麼大半年的磋磨,早就不是以前做姑娘時那般單純傾慕讀書人了。
這讀書人是好,可那也得是城里大戶人家的讀書人才叫好,才是那戲本子里神仙般的人物。
像村戶里的窮酸書生,大抵卻是眼高手低自命清高的主兒。
“你少拿這些唬我了,這些年的商戶早不是前兩輩人那般打壓的那麼死了,瞧人家日子過得比誰都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