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許禾聞言眼里掙錢的亮光頓時就斂了起來,忽而變得謹慎:“你要漲錢作何?有什麼想買的?”
張放遠倒也不是有心要錢,就是想在人高興的時候提點子要求,正要開口,卻又沒想到人略做了思索,一本正經道:“可以,下回你要買東西我多給你五文。你能隨便花。”
“……”
街邊上要一天飯行情好的時候都能有十文。
又見許禾的小臉兒上大寫著理解、通融、大方幾個詞兒,他竟是無從開口。
“怎的?嫌少了嗎?”
張放遠立馬擠出了個笑:“怎會!我高興還來不及。”誰家成了親的男人還能像他一樣自由支配足足五文的!
“其實錢漲不漲都不要緊,我時下有吃有穿有住的,要緊是家里要用些什麼還得采買齊全。我們是不是應該買……”張放遠又湊過去,眨了眨眸子。
許禾吃飯鼓著的一動一動的臉微頓了下,他自然是知道張放遠想買什麼,掙錢了確實也比平日耐心大方了很多:“多少錢?”
張放遠眉頭微挑,伸出了五根手指。
許禾眼睛驟然睜大,那東西顯然是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雖說不知行情,可他也知道不能才五文錢,便是盛物的小瓷瓶也不止五文。
可五十文也實在是太貴了,這尋常人家哪里用的起啊。怪不得一些人家都不愿意娶小哥兒過門的,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隱情在里頭。
“這麼貴?”
張放遠干咳了一聲:“要不你去買也成。”
“我沒那意思,你從賣肉的錢里拿便是了。”
他哪里懂那東西,不知好壞識不得貨不說,也不可能一個小哥兒往花樓里躥啊,讓人看見了像什麼話,再者那頭魚龍混雜的,怎麼找人買都不知道:“這回買一個就成了。
”
眼見許禾答應,張放遠還沒來得及美,聞言忍不住道:“為什麼啊!”
許禾也急了:“一次買幾個豈不是一天的錢都白掙了!”
張放遠咽了口氣,臉不紅心不跳:“可是買的多才能實惠啊。兩個便宜三文,四個便宜八文!”
許禾微有動容。
“左右是要用的,一次性多買些既能實惠,又省的三番五次的跑。雖說也是開門做生意,可老是過去人家記熟了臉暗地里也要說嘴笑話是不是?”張放遠乘勝追擊,說完又放大招:“要不還是你去吧!我嘴笨也不會講價,你去指不準能更便宜些。”
許禾紅了耳尖,連忙道:“算了,也、也不能什麼都我去買,你多買點東西練著以后就會講價了,你看著買吧。”
“那好吧。”張放遠臨危受命般:“買貴了你別怨我。”
許禾點了點頭,捧著飯碗又四下看了一眼,見周遭沒什麼,更沒有人注意他們倆,這才放心的把飯給吃完。
吃了飯張放遠興高采烈的回了攤子,許禾卻一改先時掙了錢的喜悅,有點焉兒巴巴的,回了攤子就霸占了張放遠的躺椅。
椅子張放遠坐上去還顯得局促,許禾坐著便顯得十分寬大,在上頭睡一覺都不為過了。
“現下沒什麼人來買東西,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張放遠生怕人變了卦,回攤子就取了錢要往外頭跑。許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道他要去干什麼一般:“你去吧。”
看著人走了,他拾了扇子拍打著蒼蠅,尋摸著明兒取點干艾草來燒著驅趕蚊蟲去去腥味兒,又尋檢了一番攤子上剩的肉。
今兒賣出去的都是些肥肉和五花,豬下水都還在,小腸、豬肝兒、腰子……
許禾瞧著只有豬小腸能鹵,旁的就罷了。另他又瞧中了豬腳和豬尾巴,還有豬舌頭,外在還能鹵排骨!
今天的素菜也好賣,既是鹵肉也換了樣式口味,那菜也索性換上一換。
時下村里早一茬的豇豆已經長出來了,淺豆綠的豇豆長條細根兒,最是脆,適合淺曬一下泡酸豇豆,也適合炒菜煮稀飯吃。
不過豇豆嫩,村里人家會覺得沒長成熟就吃會舍不得摘。
他們家的豇豆點的有些遲,架了桿子后,現在還在開花出條兒,還沒小指頭一半粗,舍得摘也還沒長出豇豆味道來。
倒也不礙事,給點錢上能摘的人家地里摘點兒,保管村里人都樂意。另外,今日用的春筍可以換做方竹筍,小根兒小根兒的鹵來味道比春筍還要好上一些,家里搬的有幾斤,不必去尋了。
就是可惜沒了鮮木耳,今朝好幾個客人都說好吃,看來到時候只能用家里攢著的干木耳泡發了再用。
見明日出攤兒又有的侍弄,他就滿意了,暗暗想著能快些回家去下鹵。
往日都是他勸著張放遠多擺會兒攤再回去,今朝太陽偏西落到青腰峰上就催促著人回了。為此還答應了張放遠若是在出城的路上遇見賣魚的老翁就買一尾魚回家去。
要拿今兒中午吃剩下的脆泡蘿卜去煮魚,許禾也一并應了下來。
兩人趕著馬車回到村里時,晚霞染了半邊天,晚風習習,張放遠翹起腳,松扯著韁繩,正閑想著夜里的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