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像是村里的人情往來也是一大開銷,黑白喜事,婚喪嫁娶,小孩兒滿月,老人壽宴……若是趕著日子的時候,一個月里可能就要跑兩三戶人家,便是按照最少的隨禮也得花銷一百八十文,想想都咂舌。
不過即使如此,村民還是喜歡去參加,到底熱鬧一場,而且隨禮以后,一家都可以去吃上一頓,也不算太虧。
前來張家幫忙辦事的婦人都說張放遠大方,這回宴席準備的肉多,菜式也多,老早消息就傳了出去,村民們聽到消息來的人自然是許多,都想著著來飽餐一頓。
辦事情來的人多,外面的談起來會說這家人人緣好,主家也高興。
“果然是肉足,大老遠就聞到張家的飯菜香了。”
“可不是嘛,人足足用了半頭豬肉,又還宰了上十只雞鴨,魚十幾尾……”
“屠戶就是好,弄這些東西都方便。”
早來的村民們隨禮的隨禮,閑賭點小錢的圍在一張桌子上,嘮嗑的嘮嗑,盡數是說起張家的好來,全然忘了以前的總總一般,熱火朝天的。
“你二姑怕是來不了。若是要來合該昨天趕來。”
“確實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二姑回來一趟不容易。”
張世誠點了點頭:“你六叔呢?通知沒?”
張放遠想著他六叔,臉色算不得好。他先前去通知,六叔好似沒在家里,他六嬸兒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說會轉告他六叔,都這個時候了還沒來,想必也是不會來。
他也沒多在意,這種事情勉強不得。
“罷了,他要來就來吧,不來就算了。”張世誠背著手,抬頭看了一眼太陽,轉頭對張放遠道:“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去收拾一下該接新人了,別誤了吉時。
”
張放遠還沒有換衣裳,上午他要幫忙操持,怕把喜服給弄臟了。這朝午飯都吃過了,是時候整理好上許家結親了。
他嘴上沒說,心里卻很有些激動,應了一聲就回屋去收拾。
“俊的很!”
張放遠換了喜服,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極好。他四伯娘幫他梳了整齊的頭發,忍不住贊嘆。
“不丑就成。”
張放遠站起身,合身的喜服把他寬闊的肩膀和勁窄的腰展示的很好,走出門時,村里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以前還沒注意,這張放遠生的還挺有模樣。”
“這大高個兒,怕是村里找不出第二個比他還高的。”
“許家小老幺那樣子,沒想到還攤上這樣的福氣,可真沒想到。”
“這天底下的事情誰又說的清楚呢。”
“該去迎親咯!”張家人吆喝了一聲,張放遠就騎在馬上,身后是張家的親友,還有和張放遠關系好的一些人,在張家零零散散的沒怎麼覺得多,等大伙兒一齊往外頭走時,還是一大波的人。
小哥兒出嫁比不得姑娘家繁瑣,連蓋頭都不必。這頭的許禾中午些時候就收拾好了,一直在家里等著。雖說是嫁人,但是許家還是來了些親友,一則是瞧瞧許禾,再者也來看看許長仁,家里還是挺熱鬧的。
許禾安靜待在自己的屋里,環顧了一眼四周,小小的一間屋子一眼能望見所有陳設,雖說在許家的日子不好過,但還是生活了十好幾年,今下要到別人家去了,也是頗多感慨。
只是自己的東西不多,只裝了一個箱子,劉香蘭也不怕抬出去的時候太單薄了夫家把他看輕。
“你也曉得你爹傷了,地也下不得,家里處處都得用錢,左右屠戶家里也沒有爹娘在,你就是東西少一點,也沒人多嘴說什麼。”
意思就是不給嫁妝了。
許禾早習慣了這樣的話,昔時寄人籬下,能低頭時就低頭,既然現在都要嫁了,以后好賴也不指望許家會給自己撐腰當自己后盾,他也就有什麼說什麼了:“那我的彩禮呢?”
尋常人家嫁小哥兒和女兒,夫家那頭給的彩禮都是要給些給出嫁的小哥兒女兒的,心疼孩子的人家許會全給了孩子拿去傍身,家境次些困難的,也會多少給些意思意思。
劉香蘭對他的彩禮錢只字不提,許禾就厚著臉皮問。
“我跟你爹把你拉扯到大,家里條件不好雖然沒給你山珍海味的吃,但是也把你給養大了。你如今出嫁去給別家做事了,竟是一點不感恩父母養育,還惦記著彩禮。”
是啊,家里條件不好,所以許韶春從小每天早上一個雞蛋,隔三差五的吃雞腿,而他多添一碗粥都得挨罵。
“那二姐出嫁呢?娘還是一分不給嫁妝?”
許禾已經許久沒有拿他二姐跟自己的待遇做過比較了,小時候會問,為什麼姐姐有的東西他沒有,劉香蘭每每都說,你是小哥兒跟姑娘家不一樣,后來懂事了自然曉得了緣由。
劉香蘭瞪直了眼睛,覺得許禾今日是有意要跟她叫板:“你跟你姐姐能一樣嗎!”
“是啊,當然不一樣。”許禾直視著劉香蘭的眼睛:“我知道我是爹撿回來的,怎能跟姐姐比。既是學大戶人家想養個奴婢服侍家里,又何必藏著掖著,讓人以為我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