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你什麼,你告訴我,我都買給你。”張放遠見自己聲音再大也嚇唬不住人,反而讓許禾更加炸毛,心中亂做了一團,有氣又不敢發,最后反而泄了氣,轉而軟和了語氣:“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許禾看張放遠近乎祈求的模樣,整個耳朵都紅了:“你、你跟我說這些干什麼。”
話畢,他又道:“再說他也沒給我什麼,不過是寫了幾個字教我認而已。”
張放遠濃眉動了動:“我雖然沒正經入過書院,但也識字,你想認字我也能教你。”
許禾沒答話,其實想告訴張放遠費廉就要成自己的姐夫了,跟自己什麼關系都沒有,自己這樣子人家也不可能想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但是他娘交待過,在事情沒有徹底塵埃落定之前不能張揚,否則到時候要出了什麼茬子就不好再尋親了,要是知道自己把事情說出去,回去少不了好果子吃。
張放遠見他又不說話了,渾身都毛躁的很,哪里都不得勁兒:“你怎麼不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
“說你知道了啊!說你以后有事就來找我啊!”
許禾氣結,卻又拿張放遠無法:“你這人……你這人怎麼這樣。”
張放遠眼看著他也是不會說出自己想聽的話了,兀自氣悶了一會兒,又道:“你怎麼不用我送你的發帶,不喜歡嗎?”
“沒。”許禾蹲去了一邊割開春新長出來的雜草,待會兒回去好喂鴨:“誰下地帶那麼好的東西。”
張放遠心里頓時又飄飄然了:“那過幾天花朝節你帶上吧。”
“……”
“帶吧,我想看你帶。”
“到時候再說。”
許禾聽見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看了一眼像是生在了地里一樣的張放遠,小聲催促道:“你先回吧。
”
“幫你干完了活兒你就趕我走,怎沒見得你趕費廉,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又開始嚷嚷了。
這人以前也不這樣啊。
許禾只能順著炸毛的哈巴狗毛摸:“你在這兒杵著,讓人瞧見了怎麼好,又該混說了。”
張放遠雖然不怎麼在乎自己的名聲,左右是一片狼藉了,但是許禾到底是個小哥兒,跟男子不一樣。聞言雖不爽,卻也他沒反駁,自個兒站了起來:“那我走就是了。”
語氣酸溜溜的。
“……”
“下……下回見。”
“那花朝節戌時初我在海棠灣等你!”
許禾抬頭,看見張放遠頓時兩眼冒光,身后像是長出了條大尾巴一樣,一直沖著他搖。
說完,也不等他答應或者是拒絕,翻上田埂,一溜煙兒就跑了。
許禾捏著鐮刀,耳朵紅的都已經蔓延到了他素不改色的兩頰上。
…………
張放遠的第二頭豬買的有些小,肉不如第一頭的多,但是賣的速度卻不如第一頭快。一則是賣第一頭的時候還是十五以前,買肉的人多,二則肉肥厚好賣。
花費了幾日功夫,好在是也賣完了,但是堪堪賺了一千文錢。屠戶這營生,賺的是比尋常人要快,但是他花錢厲害,不如何存得住錢,這陣子在城里擺攤兒,他就在城里吃喝,外帶買些東西,手頭上攢下的錢就只有兩千錢了。
外帶之前當鐲子還剩下一千多錢,零零總總加起來還有四千錢。
今兒又去別的村子定下了一頭豬,明兒去宰了直接運到城里去,他需得在花朝節以前把這頭行宰的豬給賣完。
剛回到家,張放遠就聽見屋外頭陳四過來了,提了一壺米酒。
兩人默契的一個開了酒,一個從灶房里取出了吃食。
陳四瞧著一碟子的醬鹵羊肉,帶著一股特有的羊肉香,饞的直咽口水:“你可是掙錢了!”
張放遠靠著椅子坐下:“掙什麼錢,才剛開始。這是先前答應你的羊肉,冬至雖過了,現在補上。”
陳四囫圇吃著肉,大舌頭道:“你也忒客氣了,嘿嘿。”
張放遠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醬肉,灌著米酒,看著狼吞虎咽的陳四,他忽而道:“你覺得我跟費家的那個獨生子比怎麼樣?”
陳四不解的看了張放遠一眼:“你們都是獨生子,有什麼好比的?”
張放遠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陳四吃痛:“你想比啥啊?你們一個屠戶,一個讀書人,書上有個詞兒怎麼說的,南轅北轍!沒法比。”
“那如果你是個女子或是小哥兒,要選一個做丈夫,你選誰?”
陳四看張放遠有點莫名其妙,并不想做這種假設,但礙于張放遠結實有力的拳頭逐漸握緊,他還是道:“要我是小哥兒,我就選你。”
“為何?”
陳四拍了張放遠硬邦邦的胸口一下,笑的春風蕩漾:“瞧這身子何其健朗,那是白面皮的書生能比的?”
“滾!”
張放遠腳一伸,陳四啪的一聲便摔到了地上去。
……
費家。
費廉到家里時,費母剛從地里回來,見著兒子休沐回家高興的連忙在院子邊上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沖洗去手上的泥巴:“娘下廚給你做點好吃的。”
“好。”費廉回房里放下自己的書袋,怕院服回家來弄臟也一并換了下來。
“夫子瞧了兒最近寫的文章,都說進步不小,院試很是有望。
”
換好了衣服費廉到灶房去,主動向費母匯報了在書院的學習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