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不是先時在城里鬼混嗎,年前不知道咋的突然想成家了,托了媒婆到處說親,結果說到……”
劉香蘭把村里離奇的大事件繪聲繪色的給姐姐說了一遍,過年期間走親訪友,桌前灶后大伙兒必然把這事情拉出來說上一通,各自唏噓:“他逮住賊以后,大伙兒對他的看法倒是改觀了一些,在村里待的時間也更長了。”
劉香梅聽的津津有味,畢竟出嫁以前也是雞韭村的人,村子里發生了這麼大的八卦回城里她也能跟人說上好一通:“那他現在說上親沒?”
“沒聽說,先時倒是火急火燎,許是遇上廣家的事兒心里不好過,現在大伙兒也沒說他什麼了,反倒是不見他繼續求親。”
劉香梅聞言笑的意味深長,拍了一把劉香蘭的大腿:“我瞧你怕是還不知人家在城里租了攤兒,做起生意來了!”
“啊?他做啥生意?”
劉香梅道:“屠戶能做啥生意,自是買賣了牲口在肉市上賣肉啊!人大小伙子可好說話,今兒我這肉還是在他攤子上買的咧,一眼就認出了我,還稍我回村咧。”
劉香蘭不可置信的張著嘴,難以把姐姐說的這個人往魁梧兇相的張放遠身上放。
“路上我閑嘮著問了他的車馬,你猜怎麼著,人家自己買的,專門用來做生意拉東西的。”劉香梅越說是越覺得滿意:“大小伙子又精壯,我瞧你可以跟韶春看看。”
“你可別是認錯了人了!”
劉香蘭狐疑的看了姐姐一眼,又是車馬又是在肉市做生意的,聽起來跟說相聲一樣,但要這人是張放遠,她就覺得怪離譜的。
“嗐,我說半天你怎的還不相信呢!人親口說自己是張氏老五家的張放遠,爹娘不在了那個,難不成村里還有別的姓張的也是這樣的身世?”劉香梅秀美一蹙,指著外頭道:“我在那邊道上下了車,人家趕著車馬繼續往上走,張放遠家不就正是在那邊嘛。”
劉香蘭登時沒話了,喃喃道:“莫不是他改過自新了。”
劉香梅苦口婆心:“你啊,瞧人也光盯著人家的過去不放,還需得看看現在和以后,好好參謀參謀吧。韶春既是生出了這麼個條件,定要給他選一戶好人家,你和妹夫沒有男丁,以后可就得靠著女婿。”
說道讓劉香蘭驕傲的女兒,她面色紅潤,侃侃道:“韶春的夫婿我大抵已經瞧好了,已經有了人選。”
劉香梅聞言挑起了眉:“噢?”
劉香蘭神采奕奕道:“咱們村費家你知道的,那戶讀書人家,獨生子一早考了童生,就在城里讀書,聽說文采好得很,今年春就要下場院試。”
“費家娘子已經和我吃了好兩回茶了,早互通了氣兒,等院試一過就來家里提親了。”
讀書人條件是好,又會寫字,有了功名朝廷給錢又給東西的,誰瞧了都眼熱,在城里都是極其熱門的女婿對象,何況是村野人戶,只不過:“哪有那麼容易考上的,萬一考不上呢?”
劉香蘭頗覺姐姐鼠目寸光:“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啊,一次考中的人鳳毛麟角,總歸是慢慢來嘛。費童生人才出眾,村里有的是人家想攀親咧,就是村長家也暗示過費家好幾回了,不過人沒答應。也是,人書生怎麼瞧得上村長家那胖芋頭似的女兒。
”
劉香梅卻沒顧妹妹洋洋得意:“還是謹慎著再多瞧瞧吧。那張放遠著實不錯。”
“姐姐要是覺得那張放遠好,干脆把自家苑苑說給她算了。”
劉香梅知道妹妹這是在嗆自己,沒好氣道:“我好心同你說道,你還不樂意了,苑苑早就跟她表哥定了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時下就是后悔那麼早答應了下來,沒再多看看。”
許禾在中堂旁的小屋子里取筍子剝,聽見自己老娘和姨母的一番話,有些吃驚張放遠竟然在城里做生意了,也難怪又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人。他把筍子挨著放進盆子里,心想這家伙還真有些厲害,竟然讓他眼高于頂的城里姨母都給瞧上了。
劉香蘭見姐姐難得露出這樣失悔的神情,看來是真的很瞧得起張放遠,便道:“我再看看吧,萬一比費家那個真的強,話也沒說死,也還有轉圜的機會。”
劉香梅聽到這樣的話心里舒坦了些,但是卻也知道妹妹更喜歡讀書人:“誒,禾哥兒也不小了嘛,跟韶春也沒差幾個月,左右都是要嫁人的,不妨你考慮考慮……”
話沒說完,兩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正要回廚房的許禾沒想到話題會破天荒的落在他的身上,不由得步子一頓。
“想的倒是漂亮,你瞧瞧禾哥兒那人才,村里能有兩個男子要就不錯了。那張放遠先前總在城里鬼混,聽說還去守過窯子,什麼樣的鶯鶯燕燕沒見過,便是討不到媳婦,怕也瞧不上禾哥兒那模樣,嘴巴也不會說話,光曉得干活兒。”
“其實他當初來家里宰豬,還偷摸看過韶春……”
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其實這樣的話許禾也已經聽得很多了,可不知為何,今天竟然悶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