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一戶人家相看的東西求下一家,讓人知道了不合適。”
何氏點點頭,也是。
大家很默契的沒有提村里現在的口舌是非,說些高興的:“今晚吃魚好,起些酸筍酸菜煮,整好你們伯侄兩個都愛吃。曉茂早就鬧騰這讓他爹去捕兩尾魚回來吃了,你四伯那點子功夫,夏時田里捉魚還成,讓他冬日里釣魚出去大半日都沒貨,一直推脫著不肯出去呢。”
張放遠笑了一聲,在灶房里躥了一會兒,跟何氏說了幾句后才進了屋,曉茂正在練習針線活兒,梅花荷包已經繡得栩栩如生了,聽說已經能接城里布行的活兒來做,干勁兒大的很,都不出去玩兒了。
他四伯張世誠在中堂搓曬干的麻,張放遠在旁頭一屁股坐下,也跟著搓了幾根。
“外頭說什麼你別往心里去,那事兒你辦的沒錯。在咱們村里找不到就去別的村子看看。”
張放遠本來是著急想安家的,可是經此一事他反倒是冷靜了下來,這事兒說到底還是靠緣分,是急不得的:“我沒往心里去,讓伯娘也別忙活奔走了,我心里有了別的打算。”
張世誠放下手里的活兒,怕張放遠又想不開,道:“你做的什麼打算?”
“正經營生,做點小買賣。”張放遠道:“鄉親瞧不起我,一則是以前口碑壞了,二來也是沒個差事兒干。”
“放心吧四伯,我不會胡來。”
張世誠長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到底是沒說什麼。
第11章
夜里張放遠吃了飯,夜飯雖然吃的早,但臨近隆冬了,晝短夜長,天黑的愈發早。
他從四伯家里出來,沒走幾步路,聽見簌簌的聲音,像是下雪粒子了。
小雪球從他肩頭上彈跳到地上,他不由得縮了縮肩膀,斜眸看見遠處許家窗戶前透出的一抹溫黃光亮,倏而心里有點熱乎。
沒兩日,村里人就發現張放遠又變得神出鬼沒了,時常院門都緊緊閉著,不知道人又跑哪里去了。
村里人道,八成是求親沒成,實在沒臉在村子里走動。也有的說是受了刺激,又去城里鬼混了,總之眾說紛紜,沒人曉得這屠戶究竟在干嘛。
左右他的作用也不大,無非是給人宰牲口,可是出了廣家那種事,誰還愿意理會他,便是去別地兒請屠戶也不想跟他來往了。
殊不知張放遠背著他的一套宰豬工具,早已經行走在外村田埂小路之間。
他用一把分肉的尖刀和一根磨刀棒相互擊打,鐵制刀器發出了森冷的聲音,順著風能傳好遠。
這是屠戶特有的傳訊聲音,村戶人家一旦聽到就知道是宰殺牲口的屠戶來了。
他不辭辛勞,挨著一個村一個村的走,一直往官道的方向往下去。
他們村的人不要他去宰牲口,他就去別的村子。這陣已經是隆冬,宰殺牲口或賣或過年的人家很多,村子里的屠戶很多都忙不過來,張放遠就去撿空子,還真有人聽見聲音招呼他去宰牲口。
“我走村宰牲口的,先說清楚,不收肉,只收錢。”
“拿多少錢一個牲口?”
“市價。”
宰一只豬二十五到四十文不等,全看主人家出手大方與否,張放遠是多宰有實惠,像是羊一類的牲口都幫宰。
張放遠說的爽利,村戶見他工具齊整,身形又魁梧,想來是一把好手。
再者拿錢也沒什麼,反正送肉,送內臟一系折算下來也都是錢,沒有什麼虧不虧的說法,于是便把人喊了回去,麻利叫了兄弟鄉鄰宰豬。
別村的人識不得張放遠,也少有人曉得他在本村是什麼口碑,但見著人麻利的宰豬刮毛分肉,一套功夫行云流水,主人家按著最低的二十五文市價給也不多言,大伙兒都覺得人很爽快,不似有的屠戶婆婆媽媽,吃了飯拿了肉還想拿錢,不拿錢的也想多討要些肉去,屠戶這行當的人不多,村民也有依仗的份兒,干吃啞巴虧。
當即這戶人家的牲口宰了張放遠就被請到了下家,他辦事好看體力又好,一天連著宰上十來個牲口也不嫌累,誰喊都去。
村戶人家可高興,大伙兒集在一兩個日子里宰豬,幫忙的還是那些人,一戶人家出點東西,可比一戶戶的分日子宰豬要省的多,既熱鬧主家又能省下些肉食消耗,何樂不為。
一時間倒是鬧得這些本村的屠戶生意寡淡了許多,奈何實在是趕不上張放遠能干。
張放遠在外頭走了好些日子,少言寡語的做事兒,仔細記著哪個村子養牲口多,哪戶人家養的多。
在哪戶人家趕上飯點就吃刨豬湯,吃的好又有錢掙,倒是覺得日子比在村里聽閑言碎語快活的多。
走村宰豬了大半個月,走的村子多,行的遠,兜里的錢也越來越多,一經清算,他發現竟然有了一千多錢,銅板沉甸,他便停了工,去城里的錢莊換成了銀子。
一大包袱的銅板換成小小的銀子,揣進兜里輕松多了,掙錢的感覺穩妥的讓他不想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