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導演讓凌辰在衣服邊上站好了,收衣服的時候發現了衣服破損,月白的絲緞劃上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這怎麼都是要死的節奏。
所以縱然白小魚有絕佳的繡工,也應該吃驚萬分的,但凌辰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除了瞇了下眼外,那感覺就像是被太陽照花了眼,很不滿意。
導演心里壓著氣,但是沒有喊停,這個地方不是那麼重要,他實在不想在他這里耽誤功夫了。
他不喊停,于是其他的演員也都上來了,公公先喊了一聲:“白小魚,你又在偷什麼懶?天呢!白小魚!”
公公的聲音尖刻,他在發現魏貴妃的衣服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后聲音更是拔高了兩度,凌辰手一下子攥緊了衣服,緩慢的回頭看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明顯,只不過那道長劃痕被他攥進了手里。
這個地方白小魚應該跪下的,但劇本上沒有寫,于是凌辰就不知道,但導演沒有喊停,繼續。
這一會兒宮人都上來了,也發現了這個要掉腦袋的事,本來劃破一件衣服不是什麼大罪的,可是壞就壞在這件衣服是魏貴妃的,還是非常有意義的一件衣服。
她父親打贏仗,皇上把最珍貴的天絲錦緞賜給了她,這代表著一種無上的榮譽,這件衣服比區區人命重要的多,這也是為什麼要選這件衣服陷害的原因,所以宮人都慌了。
白小魚也被公公著人二話不說的押了起來,他們押的力度不大,只是做了個樣子,只不過被押著跪在地上,凌辰還是不太適應。
他皺了下眉,眼里的不耐煩一閃而過,待想起他飾演的白小魚是善良豁達、聰慧伶俐的時候,已經頓了下了,凌辰干脆也繼續演,他抬起頭來,語氣平淡的道:“不是我做的。”
那公公尖聲道:“死到臨頭還敢狡辯!來人,先把他這雙手砍了,待我去回稟魏貴妃后,再砍了他的腦袋。”
凌辰手被他們摁在了地上,他等眾人驚呼聲過了后才抬頭說話。
“公公慢著。”
他的語調是緩慢的,略帶涼意,一字一句仿佛臺詞念不熟一樣。
這是生死關頭,他卻不慌不忙的,林冬都懷疑凌辰把臺詞給忘了,他無意識的捏緊了手,好在凌辰把臺詞給說完了。
“這件衣服有多重要,公公比我清楚,不僅僅是因為好看為魏妃所喜,這是皇上欽賜的衣服,代表著侯爺凱旋,如今侯爺還在外征戰,如果這件衣服在此刻破損,一定會讓魏貴妃憂心,魏妃憂心戰事,憂心大梁國的安危,所以這種不良預兆不能再讓魏貴妃憂心了。”
凌辰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去看鏡頭,半低著眉目,他這次吸取教訓了,既然演技不好,就少看,這樣能減少出錯度。
果然張導從監視器里沒有挑出毛病來,只好繼續拍。
那公公立刻尖聲道:“你個賤婢,知道事關體大,還犯下如此重錯,你是要連累奴家啊!”
凌辰看了他一眼:“所以公公與其毀了我這雙手,不如讓我想個辦法彌補。”
他的平淡倒也歪打正著,顯的這個白小魚很鎮定。
這場戲因著凌辰的取巧,半低著頭,沒有一個超過一秒的正面鏡頭,所以過了。
張導緊鑼密鼓的安排他演下一場,這是周劇本,一場戲要一起演下來。他要趁著他沒有被卡太多的時候感覺走劇情,他現在找到了一種方法,就是不喊停,由著凌辰弄。
下面這一場繡花的戲也好演,不需要凌辰作太多表情,他只要給他擺出一個認真的樣子來就行。
所以張導就看著凌辰在依葫蘆畫瓢,在手被扎了好幾次,血珠冒出來往嘴里放時都沒有喊停。
周副導演看了一眼張導,繡工一絕、聰慧伶俐的主角不可能繡個花這麼愚蠢,但張導只是坐在監視機前皺著眉頭,沒有喊停。
他不喊停,于是凌辰就繼續繡。
凌辰這輩子就沒有拿過針,雖然導演給他科普過歷史,就算歷史上最著名的繡工師傅是男的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用。
這不是古代了,他可以想的出,網絡上那些人看到后會怎麼笑話他。如果之前他的人設好,他們也許會夸他德才兼備,可現在滿網都想讓他領飯盒的話,這個繡花片段一定會罵出新高度的。
但是導演沒有喊停,凌辰知道他不是滿意他的演技,而是選不出好的來。凌辰合了下眼皮,繼續縫,繡花針太小了,凌辰下意識的往前趴了下,把自己臉盡可能的不展示。
他不想露面,于是周副導演指揮著四臺攝影機找角度,他也在監視器前蹲下來,從監視器里看到的凌辰表情就比較明顯了,他被扎了很多次,白色絲緞都染了,幸虧準備的多。
因為低著頭不用看臉,所以表演的比較自然了,被扎到手,反射性放嘴里,眉頭皺起,不耐煩的表情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并沒有逃過監視器。
但張導竟然沒有喊停,周副導演明白他的意思,這個凌辰皮相太好,一旦有真實的表情,那張濃秀的臉生動起來如四月的春天,某一方面如這個人物的設定,明媚如春花,燦爛如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