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感興趣也沒錯,起碼在當時的荊叢轍看來,家里借住的小孩兒惡作劇,把同樣活潑、不受管束的拉布拉多帶到屋子,都值得他思考很久要怎麼平和的解決,最終決定把門鎖上,自己的房間不需要用人打掃。
談戀愛在他看來比這件事麻煩了不止一百倍,荊叢轍壓根不想把經歷花在猜測一個人心思上。
當然,那些都是十幾年前的想法。
曲笙的心思根本不需要他猜,一直都寫在臉上。
比如現在,他圍著花臂的胳膊轉個不停,眼里的驚嘆和贊賞自然而然流露出來。
荊叢轍和花臂講話期間叫了他好幾次,都被敷衍了回來。
“喜歡?”荊叢轍問。
曲笙依依不舍地把眼睛移開,“一般般吧。”
荊叢轍瞥了眼花臂滿是紋身的胳膊。花臂脊背一涼,喜歡還能怎樣,砍了送給這位小兄弟?
就算是親哥們也不能這麼用啊。
花臂把手臂收了回來,順便搓了搓上面的雞皮疙瘩,“紋身師我熟,你要是想找靠譜的,我可以介紹給你。”
曲笙咽咽口水,肆意暢想了一下,最終搖頭:“算了,肯定很疼。”
打耳釘護養的那段時間就已經夠他受的了,紋身屬實是超出了他的忍痛范圍。
他還想再仔細瞅瞅,卻被荊叢轍拉回身邊。
曲笙熟練地抬手拍了拍荊叢轍的背,順順毛,“我就看看,什麼都不干。”
他用“我保證很乖”的眼神看荊叢轍,荊叢轍卻不吃他這套。
“別看了。”
荊叢轍當著花臂的面把曲笙攬到自己懷里,牢牢固定住,以防他又亂竄,并把下頜抵在曲笙肩膀上,示意花臂繼續剛才的話題。
曲笙不太好意思,幾次想掙開都被荊叢轍按住了。
“這里沒有外人。”荊叢轍說。
花臂特意請他們到vip的包廂坐,為的就是能更暢快的敘舊。
曲笙便朝著花臂露出一副“你多擔待”的表情,說:“他平時不這樣的。”
花臂咽咽口水:“我知道。”
荊叢轍幼稚起來和高中生沒什麼區別,曲笙卻意外能包容。
男人擁有的從來都是已定的東西,曲笙是荊叢轍沒把握得到的那部分,因此會用孩子一樣的行為來反復確認他屬于自己。
而且能被荊叢轍稱之為“朋友”的人實在太難得了。
荊叢轍雖然什麼也沒說,曲笙卻知道他實際很信任花臂大哥。
但就是很想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臨走前曲笙終于如愿以償,甚至還親手體驗到了紋身的手感和紋路。
花臂大哥誠邀他們下次來華都去他家做客,說他太太做飯很好吃。
回酒店的路上,曲笙說:“原來大哥已經結婚了。”
荊叢轍說:“你很遺憾?”
曲笙:“?”
曲笙:“沒有!我只是覺得他的紋身很酷!”
他有些哭笑不得,拽了拽荊叢轍的衣袖一角,在荊叢轍低下頭的同時,問:“哥,你到底怎麼想的,能不能發表一下你的講話?這對我很重要。你是對自己的臉很沒信心嗎,不應該啊,出門前照照鏡子都該知道,這世上沒幾個人能贏你。”
曲笙說的夸張了幾分,目的是增強荊叢轍的自信心,別總是疑神疑鬼,他當初跑了又不是移情別戀,荊叢轍哪里來的這麼大危機感!
然而曲笙對于自己的長相也不是很有數,樂隊現在只是常規演出,微博交由簽約公司管理后正規了許多,剪輯出的視頻、拍出的照片也更加專業,因為他的顏來關注官方微博的人不在少數。
睡覺前,曲笙纏著荊叢轍給他講高中的事情,荊叢轍記住的不多,大多數都是在花臂的提醒下才有零星片段。他的高中生活很枯燥,不過有一件學校以外的事,他一直記著。
“你小的時候,”荊叢轍的手臂搭在曲笙腰側,“為什麼要把加了酸黃瓜的酸奶給我喝?”
曲笙:“……”
怎麼還記著呢。
曲笙努力地回憶了一番,實在想不起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要荊叢轍提醒他一下。
他想到自己十二三歲的時候,荊叢轍真的跟機器人一樣沒什麼表情,大概是為了引起哥哥的注意也或許只是單純的惡作劇。
小曲笙甜甜地說:“哥哥,這個酸奶的口味不一樣,你嘗一下。”
荊叢轍當時十七歲,即使身穿的是學校死板的制服都英俊挺拔。
也許,他是想看他臉上出現不一樣的表情。
“我嘗過后跟你說酸奶壞了,你好像很失落我沒什麼反應。”荊叢轍一面回憶著,一面低下頭,漆黑的眼眸里情緒不顯,卻像極了控訴,“笙笙,你以前是不是討厭我?”
曲笙打著哈哈,拍了拍荊叢轍的肩膀,象征性往他懷里鉆,“我真的不記得了,饒了我吧哥哥,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咱們睡覺吧,明天還要趕早班飛機,我都困了。”
見他裝死,荊叢轍也無法,起身將頭頂的臺燈按掉。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的呼吸都平緩下來,曲笙悄悄睜開眼,用眼睛細細描摹一遍荊叢轍的五官輪廓。
黑暗里也有光束打進來,照亮眼前這個人,像很久以前冰箱門開合的瞬間,只不過這一次不刺眼,也沒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