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把空調關了。”他說完不等鐘璐開口便起身。
鐘璐喜歡小孩子。
她那麼喜歡小孩子,對曲笙更是加倍的好。
卻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小孩。
“鐘姨,你是不是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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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回到家以后發現荊叢轍比他回來的還早。
曲笙:“不是有應酬嗎,我還以為你要很晚才能回來。”
荊叢轍:“沒什麼意思,推了。”
主要是不想面對洛宥窮其不斷地追問。
他已經把話說得不能再明確,洛宥也懂他的意思。作為荊叢轍為數不多深交的友人,洛宥除了嘴碎愛玩了點,關鍵時刻還是可以靠得住。
荊叢轍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島,本也不怕觸及暗礁。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
“給你嘗嘗,我今天親自去挑的。”曲笙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兩個小橘子,遞給荊叢轍。
荊叢轍沉默面對掌心里兩個圓滾滾黃澄澄的橘子,半晌吐出兩個字,“好小。”
“很好吃的!你嫌棄什麼?”曲笙不服氣道,“算了,我剝一個給你,你就知道你現在的不屑有多可笑!”
“你吃過晚飯了?”荊叢轍任由曲笙把其中一個拿走,將另外一個虛握在手中。
曲笙剝橘子剝得太過專注,聞言茫然地望過來,反應數秒才回答:“……沒有,我還沒吃。”
按理來說鐘璐會留他到晚餐后。
曲笙的表情告訴他,他心里揣著事。
“我也沒有,想吃什麼?”
但荊叢轍什麼都沒有問,起身去廚房,曲笙跟在他身后。
“煮個泡面吧,我要餓掛了,泡面最快。”曲笙倚在吧臺,閑得無聊,開始摘橘子上的白絲。
荊叢轍:“你確定不吃點更有營養的?”
“我確定啊,你又不是沒吃過,之前還搶著和我吃……”曲笙的聲音戛然而止,“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對我有意思,非要和我吃一桶,哼哼,我就知道。
”
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下意識把一半橘子塞進自己嘴里。
荊叢轍:“不是說剝給我吃嗎?”
曲笙:“……”
曲笙:“別計較這些小零小碎,這不是還有嗎?”說著把另外一半遞到荊叢轍嘴邊。
荊叢轍張口吃了,咀嚼吞咽過后:“笙笙。”
“怎麼樣,好吃吧?”曲笙預備翹尾巴。
荊叢轍:“你進門后洗手了嗎?”
曲笙炸:“洗了!洗了!特意用洗手液搓了兩遍,你聞不到我手上的薄荷味嗎!”
荊叢轍握住他的手腕,眼底隱隱有笑意,吮在他的指尖,“只有一股橘子味。”
曲笙臉白了又紅,耳朵也在升溫,輕輕哼了一聲,“到底煮不煮面,我要餓死了。”
荊叢轍把另外一個小橘子放在吧臺上,叮囑曲笙:“不要再吃了。”
“這有什麼講究,吃多了上火?”
荊叢轍語氣認真道:“你給我了,這個就是我的,笙笙不能和哥哥搶。”
這種教育小孩兒的口吻……
曲笙別開腦袋,揉了揉發燙的脖頸,“我知道了,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再買唄。”
小孩兒很受用。
泡面沒一會兒就煮好了,盛在一個大碗里,除了面以外還有青菜和各種丸子,荊叢轍平時不吃,都是曲笙喜歡吃的東西。
他拿了一根火腿腸遞給曲笙,曲笙剝好又遞回去,兩個人熟練地分工。
等荊叢轍停下筷子,曲笙終于按捺不住問:“你就不問問我今天怎麼沒在那邊吃飯嗎?”
“嗯,為什麼?”
曲笙一下卡殼了,而荊叢轍的神色如常,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那個,你是怎麼看待鐘姨的?”曲笙扒著桌沿,略顯不安地問。
“她對你很好。”荊叢轍簡明扼要,言外之意,他們的關系屬實一般,沒有更深層地剖解。
曲笙卻誤會了其中的意思,“她其實很在乎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交流。”
“曲笙,你是為了鐘璐在向我解釋嗎?”荊叢轍的嗓音稍沉。
“不,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你……需要知道這些。”曲笙眨巴著眼睛,天真又不解,“我以為你會在意,家里所有人都和你不親近。”
連荊老爺子也一樣的,荊叢轍是母親一手帶到十二歲,他輕易不會干涉插手孩子的教育問題。
荊叢轍一直很孤獨。
從荊家走之前,鐘璐和曲笙講,自己和荊琒是在小鎮上相遇。
荊叢轍的母親去世后的第三年,他們在鐘璐的家鄉相遇了。
和后來那些人猜測的不同,荊琒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特意找了個年紀小的女人娶回家。
他們只是相愛了。
然而站在荊叢轍的角度,母親死后一切都變了,原本對他和善經常為他說話的父親變作嚴父,經年后又娶了別人。
曲笙也是在那種時候出現,像一只笨拙的小羊羔,大膽妄為,充滿旺盛的活力,荊叢轍卻一點精力都無法分給他,他把自己割裂成幾段,面對日復一日嚴苛的要求,處處觀察著他的眼睛,他竭力做到最好。
也因此鐘璐跟荊琒有過一個約定。
聽過曲笙的一番解釋,荊叢轍的臉色稍作緩和。
“曲笙,我一直忘記跟你說一件事,家里沒人敢提,久而久之我也忘記了,應該早和你說。”
曲笙還沉浸在荊叢轍方才看他的眼神,心想自己是不是太魯莽,可他本來腦子就不好使,找不到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