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這會兒來了句:“哎,我開玩笑的,你別往心里去。”
去你媽的。
曲笙心里想著,嘴角牽起來,“呵呵,沒事,我也沒當真。”
下班后同事一個接一個走了,曲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遲遲沒走,微信上忽然彈跳出一條消息。
荊叢轍:【怎麼還沒走?】
曲笙迅速抬頭環顧四周,會議室的門還緊閉著,沒有人從里面出來。
曲笙低頭回:【你快開完會了嗎?】
他想和荊叢轍談談辭職的事,在家不行,在家太不正式了。
那邊沒再回復。
一直到會議室的門打開,里面的人陸陸續續出來,荊叢轍是最后一個,甚至還在和人交談。
曲笙看著和荊叢轍說話那人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里遇見過,等兩個人走近了,恍然大悟。
是在酒吧。
荊叢轍撥開眾人朝他走去的那一天。
任航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走近了抬手拍拍曲笙的胳膊,“還真是曲家小子,都長這麼大了,上一回可沒認出來。”
曲笙的神色里充滿茫然,下意識望向荊叢轍。
“不認得我啦,我是你航叔,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荊叢轍說:“他那時候還小,可能還沒記事。”
任航哈哈笑著把手放回自己的肚皮上,“對,是這麼回事。”
說話間荊叢轍不動聲色伸出一只手,在曲笙手腕處按了按。
曲笙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安撫充滿了不適應。
對方仿佛是在說別擔心他能搞定一切,可這一切本來就是荊叢轍帶給他的……
他不搞定誰搞定啊!
怪只怪曲笙在一眾程序員里確實顯眼,盡管把頭發染回黑色,耳飾都只戴低調的銀質耳釘,但他那張臉是很重要的標識,開會之前任航就注意到了,會議還未結束便提議三個人一起吃頓飯。
“曲叔走得早,就留這麼一個小孫子。”任航感嘆,“倒是挺爭氣,聽說和你一個學校畢業,那想必也是個人才。”
荊叢轍沉默聽著,而人才正在外面計劃辭職。
“那張臉是長得像他媽,太像啦,生得細皮嫩肉。”任航的話題急轉彎,荊叢轍抬起眼皮看向中年男人。
任航笑呵呵,“像個小姑娘。”
一點都不像。
曲笙的身高雖然沒有到180,但也差不了多少,站在任航面前比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高了半個頭,穿套頭衛衣和牛仔褲,頭發蓬松,眼神清亮,嘴巴微張著,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最后定格回荊叢轍身上。
荊叢轍說:“叫人,叫航叔好。”
“航叔好。”曲笙跟著叫了。
任航笑得更開,嘴里說著“好好”,話題一轉,“那就一起吃個飯吧,好不容易碰到,給我個面子。”
“你有事嗎?”荊叢轍轉過頭詢問曲笙,“還在準備演出節目?”
曲笙沒反應過來:“什麼節目……”
荊叢轍垂眼看他,“那你最近在房間里亂吼什麼?”
曲笙沒想到對方聽得到,眼神里的茫然更甚,反應過來后眼睛睜得很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任航算是聽出來了,這倆人是住在一起的,依舊像彌勒佛一樣笑,“那既然沒什麼事,就一起吃個飯嘛,我又不會吃人。”
任航樂得看這種場面。
荊家小子向來優秀,連女朋友都找了個門當戶對的,讓人找不出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他在業界的風評向來不算好,近幾年才有所收斂,荊叢轍為了一個外姓小孩兒防著他,這一點倒讓他倍感意外。
第一次在酒吧還可以說是巧合,這第二次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司機將三個人載到一家法式餐廳,曲笙渾身不自在,尤其是看到餐廳里的人都一身正裝,只有他穿著休閑又隨意。
剛剛門衛為什麼不攔他?
不要屈服在淫威之下!快把他攔住!
曲笙的期待終究是落空,侍者把他們引到一個私密性極好的獨立包房,任航和荊叢轍竟然直接當著他的面談起合作。
期間任航問他喝不喝酒,荊叢轍攔下了,給他點了一杯氣泡水。
任航瞧著有趣,“怎麼真當小孩兒了?”
荊叢轍瞥了曲笙一眼,“他喝醉酒太鬧騰。”
任航又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他,這一回荊叢轍沒有多加解釋。
曲笙在旁邊不服氣,他哪里鬧騰?他酒量很好,輕易喝不醉,之前只是意外,況且他也沒干什麼蠢事吧,荊叢轍就這麼詆毀他?
曲笙在心里嘀嘀咕咕,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甜品都吃了兩份,撐得不行想起來轉悠一下還要看荊叢轍臉色。
結果男人根本沒在看他。
曲笙自討沒趣,想要拿出手機看看,這種場合又不合適,只能憋屈坐著,偶爾被連帶著提到,還要笑臉相迎,回答自己壓根沒印象的事情。
出了餐廳的旋轉門,任航滿面紅光,已經有些微醺了。
荊叢轍說:“跟航叔說再見。”
曲笙:“航叔再見。”
任航笑得更大聲,幾乎可以傳上二樓,曲笙不知道他笑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和荊叢轍有多像幼兒園的老師和小朋友。
曲笙不善于搞人際交往這套,在青紅大家個個都是自來熟,沒有那麼多講究,和荊家人就算再客套,也一塊生活了那麼久,很多繁文縟節都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