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經把他拆穿。
只有他們單獨兩個人的時候,曲笙喝酒可是很猛的,長期在酒吧泡著的人說自己不能喝酒,屬實是閉著眼說瞎話。
對面荊叢轍也在看他,曲笙更愿意把那種眼神當做一種觀察。
然而這次對方沒有替他解圍,他決定偷偷白荊叢轍一眼。
這頓晚餐吃了很久,荊琒這一回把注意力分了一點在曲笙身上,最后套話:“你們兩個以后互相扶持,我也放心。”
曲笙閑得無聊,傭人把酒續了一杯又一杯都沒能察覺到,全當氣泡水喝,還是鐘璐出聲提醒:“笙笙啊,你少喝點吧。”
曲笙拿酒杯的手姍姍收回去,假意醉醺醺說:“我是有點暈了,先去客廳休息了。”
他把想跑的心思完全刻在臉上,荊琒沒有為難他,臨走前荊叢轍看了他一眼。
曲笙在客廳待了沒多久,餐桌那邊的談話也結束了。
兩個人都喝了酒,鐘璐想要他們留宿,荊叢轍拒絕了,說明早還有一個會議要開。
鐘璐很遺憾,望了望他身后的曲笙,“那笙笙喝了不少,讓他……”
荊叢轍上前一步,擋住后面的人,“曲笙明天也有工作,他這個月已經遲到兩次了。”
曲笙本來有些困倦,聞言立刻把眼睛瞪圓,怒視荊叢轍的后腦勺。
怎麼還當面揭他老底,他不要面子的嗎?
幸好荊琒不在場……
他還在心里犯嘀咕,司機已經準備就緒。
和荊叢轍一前一后上了車,鐘璐又叮囑他們幾句,揮手道別。
荊叢轍始終禮貌回應。
車子開出老宅,曲笙把電控隔板升上去,司機徹底聽不到兩個人說話才開口:“鐘姨人不錯的。
”
在他眼里荊叢轍的禮貌就等同于一種疏離的隔絕。
荊叢轍側過頭看他,“她很喜歡你。”
曲笙張了張口又說不出別的話來,“她是對我挺好的。”
荊叢轍忽然把手伸過來,曲笙下意識擋住,隨即僵硬地落下一只手,還以為荊叢轍會就此作罷,下一秒手背貼在了他的臉上。
“你的臉很紅,下次少喝酒。”荊叢轍收回手,態度極其自然。
曲笙提著一口氣沒上來,又聽荊叢轍說:“我看到鐘璐剛才捧著你的臉,以為你發燒了。”
曲笙瞬間泄氣,“你以為是因為誰,我才喝了那麼多酒……”
“我以為你想喝,畢竟在外面你也沒少喝,不是嗎?”
曲笙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我聽到了,你叫她的名字。”
“鐘阿姨嗎?”荊叢轍看著他,“怎麼了?”
曲笙又一次說不出話來。
男人平靜的語氣讓人沒有好指摘的地方,只不過是叫鐘璐的名字而已,他叫不得嗎。
車廂的氣氛落下去,曲笙往車窗邊蹭了蹭,嘟囔:“你離我遠點吧。”
他在車上睡著了,一直到小區門口才幽幽轉醒,扭過頭看荊叢轍拿著手機,沒過腦子地說了句:“在和嫂子聊天?”
荊叢轍索性收了手機,“既然你都管衛雯瑾叫嫂子,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哥?”
曲笙思維遲緩地眨了下眼,眼尾的紅暈沒有消退,像蹭了淡色的胭脂,起身的工夫,身上披著的外套落在腳下。
氣氛再度沉寂。
司機等了一會兒才敢把玻璃隔板降下來,已經到地方了。
荊叢轍將掉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穿回自己身上,曲笙從另外一扇車門出來,兩個人并排走在一塊。
快走進大堂,曲笙扯了下荊叢轍的衣擺,抬起頭,目光不醉卻潤著酒色,“哥。”
深夜里,月光下,兩個人對望著。
直到荊叢轍問:“你喝醉了?”
曲笙:“……非要我罵你才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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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隊有了新的進程,有一些演出邀約遞到他們面前,雖然只是小型livehouse,也遠比去年要好的多,最窘迫的一陣,地下活動室都是他們晚上睡覺的地方。
曲笙剛畢業的時候沒錢,和小開胖子擠在一起睡,本來就不大的地方更擁擠了,舒梓媛看不下去,說:“小基佬去我家住吧。”
曲笙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收拾東西去了,去了才知道舒梓媛平時還是低調。她家里開農家樂,生活上吃穿不愁,舒梓媛上面還有個姐姐,偶爾會來和她一起住。
姐姐有次回家把倆人認成情侶,說:“喲,養了個小白臉?也行,只要不搞你那破樂隊,干什麼都行,別讓爸媽愁死了。”
曲笙:“……”
舒梓媛伸出一根涂著黑色甲油的手指,來回搖擺,“我們玩的是第四愛。”
曲笙:“……”
tmd到底有完沒完?
他是借住,不是來受辱的!
住了一星期,拿到第一筆工資,曲笙火速找了一間價格便宜的出租屋,逃離了舒梓媛的魔爪。
他不是沒有吃過苦,但他好像還挺擅長吃苦的,他不擅長的是硬著頭皮做一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就比如敲這狗幣的代碼,加這根本不是他自愿加的班!
這周第三次加班,曲笙面對著電腦發出的熒光,覺得荊叢轍要是個瘋子也很好理解,一周七天,男人沒有一天不在工作,是個人都要發瘋。
公司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加班加點的同事,曲笙扭動著酸痛的脖子,起身想去茶水間給自己倒一杯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