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類似的話他實在聽過太多,漸漸就有了反叛因子。
荊家的老宅是很典型的歐式裝潢,外面看著低調奢華,里面富麗堂皇像個宮殿。
曲笙小時候住在這里,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房間,至今那個房間還保留著。
在荊叢轍出國的那段時間里,荊琒工作忙碌,鐘璐偶爾會把他叫來一起吃飯,太晚了就留他過夜。
和鐘璐聊了一會兒,曲笙走上二樓,看到荊叢轍的房間留了門,好奇心驅使他走過去看一看。
和記憶里相差無幾。
荊叢轍的房間永遠干凈的像沒人住,書桌上滿滿一排書,有專業知識也有曲笙壓根看不懂的哲學地質。
他只是在門口看了兩眼,荊叢轍敞開門把他嚇了一跳。
“站在外面做什麼?進來。”
曲笙剛要擺手,荊叢轍已經走進去了。
他猶豫一下跟上去,在書桌的最里面看到那幅扣著的古銅相框。
它還在老位置上,沒有人敢移動。
荊叢轍的房間外有一個很大的露臺,曲笙曾經很羨慕,調皮搗蛋的年紀沒少溜進來到露臺上去玩。
荊叢轍大概也知道,但從沒揭穿他。
曲笙站在那里,腳下忽然生了根。
鐘璐說得對,荊叢轍對他蠻好,他不該用現在這種態度對待對方,那就太沒良心了。
“一直站著不累嗎,可以坐下。”
曲笙回過神,“我不……我沒什麼事,一會兒就出去了。”
“坐吧。”荊叢轍把電腦合上,坐到床邊抬頭看他,“笙笙。”
曲笙:“…………”
“我剛才聽到鐘姨這麼叫你。”
曲笙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別跟著她叫,挺奇怪的。
”
“奇怪嗎?”荊叢轍似乎在思考,“那叫你什麼好,小笙?Cookie?”
曲笙沒想到在酒吧舒梓媛隨口一說的名字荊叢轍也記住了,青紅里很多人這樣叫他,但荊叢轍念這個英文單詞的語氣還是讓他腦仁一酥。
“叫我名字就行了啊,干嘛突然要起稱呼?”
于情于理他們都不是能進一步的關系,兄友弟恭的場面不需要在他們之間上演。
“聽起來更親近一點。”荊叢轍還真說了。
曲笙果然沒辦法禮貌對待對方,很快破功,說:“我們為什麼要更親……”他話說到一半,停住。
“……你聽到我們在大廳說的話了?”
荊叢轍的面色如常,“門是敞開的。”
曲笙抿唇,“那也要刻意聽才能聽到。”
“是。”
噢,就這麼承認了。
曲笙的神情復雜,“你這樣怪滲人的。”
荊叢轍聞言眨了下眼,曲笙敢打包票,他就是故意的,眨了一下眼。
“是麼。”荊叢轍說,“所以你才害怕我?”
作者有話說:
轍哥的眨眼是學笙笙的,學人怪哥哥!
你喝醉了?
曲笙咽咽口水,反駁:“我什麼時候怕了你?”
荊叢轍看著他,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曲笙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少年時期沒能解開的惑,只能留在過去,沒辦法再突兀開口得到謎底。
荊叢轍肯定不會告訴他那些淤痕從何處來,就像他那時也未曾跟荊家人說起自己喜歡的樂器從來不是小提琴,而是吉他。
兩個人還在僵持,樓下傳來響動,聽到聲音曲笙轉過頭,“荊叔叔好像回來了。”
荊叢轍起身,對曲笙說:“你可以繼續待在這里。”
曲笙狐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詐我?”
荊叢轍的腳步一頓,調轉在曲笙面前,“我詐你什麼?”
曲笙揚著頭,從荊叢轍的角度看下去,標準的桃花眼,鼻尖挺翹,嘴唇薄厚適中,說話聲音柔軟……
但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在荊叢轍的印象中曲笙是和家里那只拉布拉多犬一樣的存在,鬧騰的時候全家人都會注意到,安靜的時候只有爺爺還記得。狗很乖,爺爺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曲笙也很乖,爺爺喜歡這個戰友留下來的小孫子。
曲笙說:“荊叔叔回來,我不下去打聲招呼,這合適嗎?”
而現在他長大了。
在荊叢轍看來還是一副不聰明的樣子,心思好猜,情緒都寫在臉上,就因為如此才生動鮮活。
荊叢轍點點頭,說:“那你跟我一起下去。”
曲笙又不愿意了,想了想,別別扭扭:“我走你后面。”
荊叢轍沒有異議。
曲笙在他身后不確定地問:“你剛剛是不是偷笑了?”
荊叢轍說:“沒有。”
曲笙側身探頭,想要再看看。
荊叢轍停下來,有所準備一般握住撞上他后背的曲笙的手腕,低下頭去,“看清楚了嗎?”
他眼看著對方的臉從耳廓開始紅起來,眼下都帶上淡淡的粉,睫毛顫巍巍地抖兩下,還要嘴硬說:“不好意思啊,我視力不太好。”
荊叢轍說:“可以理解。”
曲笙:“……”
生氣了。
過一會兒又會獨自消氣。
曲笙還沒有發現,從他搬進荊叢轍住所的第一天荊叢轍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到現在的游刃有余,期間只過了三個月。
從某種層面上來講,荊叢轍確實很滲人。
他如果愿意,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近乎完美。
晚餐時間,鐘璐又一次想要給曲笙倒酒,這一回荊叢轍沒有幫忙說話,曲笙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木頭無動于衷。
曲笙僵在座位上,對面帶微笑的鐘璐說:“那我就喝一點點吧,我酒量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