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說著扣了扣自己的吉他品絲,震顫出幾個短音。
冰冷的活動室里只剩下兩個人對嚼薯片的聲音。
舒梓媛長長嘆出一口氣,“那他主動提出來要你搬出去了?”
“……沒有。”曲笙低下頭,左手按在琴頸指板上,右手輕輕撥動,“他那麼體面的一個人,不可能會趕我走。”
“那你現在這是?”
曲笙表情略煩躁,“我在等他回來主動跟他說啊,這幾天一直在加班,荊叢轍也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明明工作最忙碌的時候都要查他的崗,看他有沒有在外面鬼混,現在反而是一個電話都不打了。
曲笙一個人面對200多平的空曠房子揮舞拳腳,憑空打了一套廣播體操才解氣。
之前在青紅的演出很順利,來找樂隊表演的人變多了,曲笙的微博粉絲都長了不少,但更多是夸贊他的長相,胡亂叫他老婆的人居多。
曲笙一開始還一本正經地回復:老子是男的。
接著收到同一個人的回復:啊啊啊啊老婆好可愛。
曲笙:……
曲笙本來就煩得要死的心情更加煩得要死,眼看頭發綠的差不多,終于抬屁股去理發店換了個發色,本質上也是想換個心情。
和舒梓媛交流一番后,心里的憋屈揮散出半數。
荊叢轍不回來也很好,自己一個人住還舒坦,搬出去費心費力的是自己,能遲一天是一天。
他剛想開,當天晚上荊叢轍就回來了,而且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喬媽今天打電話說周末有時間回家吃飯。”荊叢轍進門看到曲笙坐在沙發上,“你應該沒有其他行程。
”
還是個陳述句。
曲笙手里抱著抱枕,整個人僵在原處,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你是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
荊叢轍把大衣脫下,難得沒有穿西服,而是穿了一件高領的駝色毛衣,五官挺俊,氣質出眾。
“你是指什麼?”他問話,還微微側頭。
要曲笙說,對方的演技比他還高超,幾乎要把他唬住了。
“你看了我的電腦,別說你沒有,都有記錄的。”曲笙實在氣不過,“那天晚上在青紅趙恒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荊叢轍聽到這句才開口:“那個人是人渣,已經有人在網上放了信息說他和現場觀眾發生關系,你不是看到了?”
曲笙一下被岔開話題,“我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是你一直在向我提到他,”荊叢轍停頓,“你難道還想和他復合?”
曲笙急了,“我才不想……你到底清不清楚重點,重點是我對你有意思!我想爬你的床!”
氣氛一下陷入沉寂。
許久,荊叢轍從月光落不到的地方走進月光里,他還沒有換鞋,曲笙才發現他沒有換,是一進門看到他就直接說話了。
或許荊叢轍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在意這件事。
“你想嗎?”
荊叢轍一問,曲笙徹底愣住了。
想什麼?爬荊叢轍的床?
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好像也可以一試。
“說不定呢,我可是同性戀,喜歡男人的。”曲笙板著一張臉,話說的更像在強調自己很兇猛會吃人,構不成一點威懾力。
這是第三次,他向荊叢轍道出自己的性取向,想要看到對方臉上不一樣的神色,哪怕是厭惡都好。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
荊叢轍不露形色,唯有他什麼情緒都擺在臉上,被人當笨蛋也不冤枉。
曲笙把頭發染黑,比之前還要合適這身紅睡衣,整個人氣鼓鼓,臉蛋粉紅粉紅。
“我以為你很討厭我。”荊叢轍卻突兀開口。
曲笙粗著聲音:“哪有?”
他媽的,又被岔開話題。
“很早之前,你把加了酸黃瓜的酸奶給我。”
曲笙回憶了一下,實在想不起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剛想開口問,對面先說。
“是我的錯,不該管你那麼多,控制欲太強讓你產生誤會了。”
曲笙先是愣了下,隨后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荊叢轍有女朋友,關系穩定,交往馬上就要半年了。
他從沒奢望過。
是荊叢轍擅自把他放圈進領地,擅自管束他,擅自讓他更喜歡。
曲笙想要及時抽身,遠離荊叢轍也遠離荊家,然而聽到對方否認自己的感情,他還是很憋屈。
十四歲是懵懂,十六歲是啟蒙,現在他二十二了,荊叢轍還是把他當做小孩子,說他的心動是誤會。
曲笙不屑,甚至有點想笑:“對對對,我不喜歡你,我存你的照片只是用來手沖的。”
荊叢轍:“……”
“信不信隨你吧。”曲笙起身經過荊叢轍身邊,“等過了這周末我就搬出去。”
荊叢轍拽住他的手臂,曲笙抬頭的剎那見到他最真實的情緒。
荊叢轍壓著眸:“你想搬到哪里去?”
曲笙莫名有點慫,瑟縮一下才說:“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去處。”
說謊的,壓根沒想好要去哪里住,估計要暫時求助舒梓媛了。
“為什麼要搬出去?”荊叢轍好似真的不知道,握在曲笙手臂上的那只手越發用力,“你搬出去,爸那里怎麼交代?”
曲笙吃疼,甩又甩不開,還在嘴硬,“你就說我喜歡男的,對你圖謀不軌……”
他明知道不可能,荊叢轍把他當做弟弟一樣照顧,連對待那只拉布拉多犬都同樣溫柔,對他也不可能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