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叢轍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我來教你。”
曲笙想都不想地回絕:“不要了吧……我只管喝就好了。”
一不小心把實話說出來了。
“我明天上午的飛機飛華都,下周才能回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曲笙差點忘了,荊叢轍不止臉非一般人能企及,連工作強度也是非人的。
他“哦”了一聲,果斷:“那我可以不喝。”
荊叢轍側頭看他,“學一下會死嗎?”
曲笙首先沒能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就非常驚訝地看向荊叢轍,好像對方罵了一句很臟的話,而他無力回嘴。
荊叢轍已經轉回頭,把咖啡豆和電子秤擺在曲笙面前,給他講解稱量方式,什麼沖煮比例、研磨度、萃取時間……
曲笙越聽越迷糊,當即打斷,“停,你就告訴我需要多少克,我記一下。”
荊叢轍看他的眼神很平靜。
曲笙知道那是一種看傻子的眼神,并且早就習慣了。
在荊叢轍眼里他和低能兒的區別大概只有喜歡男人以及會罵臟話。
當他把稱好的咖啡豆放入磨豆機里轉動,不知又觸動荊叢轍哪根弦,抬手覆蓋在他的指尖,瞬間打破曲笙的猜想。
錯了,前者他好像也不在意。
荊叢轍幾乎是把他環在懷里,研磨的速度慢下來,過程只有幾秒鐘,期間也沒停下講解。
荊叢轍講得很認真,只不過他沒聽進去。
真正到了沖煮這一步,曲笙沒想到看起來輕巧的手沖壺會有這麼重,他根本拿不穩,更別提持續注水30秒,荊叢轍的手臂給了他一個支撐,曲笙能感覺到男人的下頜蹭在自己的發間,堅實的胸膛似有若無地碰觸到自己背脊。
30秒如此漫長,半邊身子都發麻,身后的溫度才撤開,曲笙的耳后一片滾燙。
眼看滴濾在濾杯里的咖啡越來越多,曲笙的手指不停敲打著島臺邊緣,想了想說:“你……”
荊叢轍正在回手機信息,聞言抬眼看他。
曲笙想到昨天那麼晚荊叢轍都還在回女朋友的消息,瞬間漏了氣。
荊叢轍根本不覺得有什麼,直男最麻煩的地方就在這里,無論和同性有再親密的舉動,在他們看來也是好兄弟。
“我去回個電話,你小心別燙到。”荊叢轍叮囑他。
曲笙終于回嘴:“我又不是弱智。”
荊叢轍回復他:“我知道你不是。”
荊叢轍走遠了,曲笙反而覺得自己是。
他根本沒心情品嘗自己第一次煮出來的咖啡,隨意倒進杯子里抿了一口,苦得一哆嗦,忍不住拿起旁邊裝咖啡豆的紙袋看,上面寫著詳細介紹,它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瑰夏。
荊叢轍從書房回來看到他擺在一旁的杯子,順手就拿起來喝了。
“過萃了。”
呵呵。
曲笙現在聽不得這些專業術語,他只想問問荊叢轍:“你應該還記得我喜歡男人吧?”
這是第二次。
他坦率承認自己的性向。
曲笙手指向他手里的咖啡杯,“那個是我喝過的。”
荊叢轍明顯愣了一下,說:“抱歉。”
曲笙說:“沒關系,下次……”
荊叢轍:“這是我的杯子。”
曲笙:“…………”
好煩,想跳樓了。
沒能徹底和荊叢轍說出自己的想法,好像怎麼說都自作多情。
那杯咖啡到底還是荊叢轍喝了,又苦又澀,也不知道荊叢轍怎麼喝得下去,明明撞見他喝速溶都是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
臨走前荊叢轍照例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公司,他照例拒絕。
開什麼玩笑,他一個員工被老板車接車送未免太怪。
哪怕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是關系戶,他也不想再引人注目。
下午開會全員被組長陰陽怪氣了一番,同事約他下班一起去吃火鍋,曲笙拒絕了。
組長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玩笑似的拍他的肩膀說:“小曲,好歹合群一點嘛。”
曲笙臉上倦怠的神情絲毫不掩,嘴里跑火車:“不行吶組長,我趕著下班去幽會對象誒。”
之后就是無盡的八卦,什麼對象哪里人做什麼工作多大了,曲笙一個頭兩個大。
他還是不適應和這幫正經人處在一塊,沒有玩笑逗趣,有的只是一板一眼的未來計劃和眼下前程。
無趣的人一比一復制粘貼在他面前,他不想合群,只想逃離。
下班后回住所取琴盒,正巧碰上張都洋來拿荊叢轍的行李。
曲笙一直不知道做秘書要這麼全能,簡直趕上生活助理。
張都洋向來看他不順眼,兩個人沒話說,曲笙取了自己的吉他就要走,人都走到玄關了,身后的人忽然和他說:“公司人多眼雜,不是你肆意討論私生活的地方。”
曲笙轉回身,粗魯回一個單字,“啥?”
張都洋又開始裝聾,曲笙卻攔住他的去路,“大哥,說清楚一點,什麼意思,你又他媽聽誰說了?”
張都洋比他高一些,鼻梁架著一副方框眼鏡,人模狗樣的,“自己說出去的話還不認嗎?”
“我說什麼了,說我有個幽會對象?怎麼著,不行?”曲笙很想一琴盒糊在張都洋腦袋上,考慮到對方是荊叢轍的秘書又覺得算了,還是少給自己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