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魚不敢讓溫景煥搬重物,于是把包給他抱著,讓他乖乖坐在床邊等,自己則將兩個箱子塞進床底下,復而又幫對床的老奶奶放行李,好一陣忙活。
溫景煥垂下眼,伸手拂去晏安魚衣服上的小雪花。
“太感謝你了,”對床的老奶奶拉著自己女兒的手,操著濃重的南方口音說,“牙子,你到哪里去?”
晏安魚拍拍手上的灰,在溫景煥身邊坐下,脫了鞋,靠在他身上。
“苑門,”他笑著對老奶奶說,“和我哥回家過年。”
溫景煥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真好,”老奶奶的女兒向他們投來友善的笑容,“我媽是來看病的,她老咳嗽,希望晚上不會吵到你們。”
列車開動了,晏安魚略微往旁邊一歪,整個人貼在了溫景煥身上。
“沒關系,我奶奶以前也總是咳嗽,不礙事的。”
馬上要回家了,他的心情很好,就連和陌生人說話也變得大方許多。
對床的老奶奶看晏安魚很投緣,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些家常,便在床上躺下了。
隔間的推拉門一關,便遮住了大半陽光。車廂里昏暗,只有窗外的樹影掠過。
晏安魚拉著溫景煥不讓他上去,兩個人擠在下鋪躺著,蓋著被子說悄悄話。
“安魚,你家里有多少人,我去了會不會添麻煩?”溫景煥有些緊張。
晏安魚睡在里面,和他面對面挨在一塊兒。這兒的床實在太擠,兩人近乎是臉挨著臉,列車顛簸,就連起反應的地方也貼在一塊兒了。
“不會的,”晏安魚臉紅了,努力往后面退開些許,“我奶奶……兩年前去世了,現在家里只有爸爸媽媽。
我家很小的,你可不要嫌棄。”
溫景煥不讓他往后退,被子下的手動了動,摟住他的腰,把人拉回來。
“那我去了睡哪里?”他在晏安魚耳邊小聲說。
晏安魚感受到越來越明顯的灼熱,看了一眼對面上鋪刷短視頻的阿姨,整個人都變得局促起來。
“沒……沒有多的房間了,”他和溫景煥抵著額頭,“你睡我房間,唔……別碰,還有人呢!”
一床被子下面拱來拱去,晏安魚被他鬧得滿臉通紅,用膝蓋去頂他。溫景煥卻突然“嘶”地吸了口涼氣,晏安魚嚇了一跳,以為他牽扯到了傷口,立刻不敢動了。
“小鯨魚,我的背好痛啊,”溫景煥柔聲說,“你不能推我了,知道嗎?”
“好,好……”
晏安魚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老實躺著,任由溫景煥緊挨著自己。
他心臟狂跳,胸膛相貼,布料摩挲的聲音很小。溫景煥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過了半晌,他勉強忍住了,側頭在晏安魚嘴巴上咬了一口。
晏安魚看著他萬般忍耐卻滿眼愛意的模樣,自己也心癢。
自從溫景煥受傷,他們幾乎不會做什麼激烈的運動,偶爾一兩次也只是相互紓解。這對熱戀期的小情侶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
“先欠著,過年算賬。”晏安魚小聲嘟囔。
有規律的碰撞聲極其催眠,溫景煥伸出胳膊給他當枕頭。手表在晏安魚耳邊發出清脆的聲響,極其催眠。他們迷迷糊糊地親了一會兒便睡著了,晏安魚最近累壞了,打起小小的呼嚕。溫景煥的睡眠則很淺,睡一會兒便醒過來,吻了吻晏安魚,又繼續睡。
太陽落山了。
火車一路往西南方向開,蒼灰的平原景色逐漸褪去,穿過干涸結冰的河床,駛過平坦的田野,又經過如海廣闊的黃河下游。月明星稀之時,逐漸進入一片低矮的群山之中。
晏安魚想上廁所,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繞過剛睡著的溫景煥,小心翼翼地拉開隔間門,往車廂盡頭的廁所去了。
現在是晚上三點,離到達苑門市還有兩個多小時。
晏安魚扯了扯身上的外套,上完廁所,慢悠悠地洗了個手,靠在吸煙室的門口,看著窗外發呆。
寒假這麼長的時間……他要帶溫景煥去做些什麼呢……
溫景煥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也不知道會不會嫌棄自己家太簡陋。晏安魚想。
村里實在沒什麼好玩的,除了自己家里種的竹林挺漂亮,就只有個可以釣魚的水庫了。
水庫……
晏安魚望著玻璃窗上自己的臉,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迷迷瞪瞪地往回走。
車廂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晏安魚一回頭,就見溫景煥滿臉擔憂地沖了過來,一把將他抱在懷里。
“安魚,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他大口喘著氣,顯然是睡醒后發現晏安魚不見了,著急地到處找人。
“我起床上廁所啦,”晏安魚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走吧,回去繼續睡覺。”
溫景煥把他抱在懷里,總算是松了口氣,兩人手拉手回了隔間,復又躺下。
又睡了一個多小時,列車員過來敲門提醒他們下車,他們便收拾好行李,去車門口排隊等著。
溫景煥站在晏安魚身后,望向窗外連綿不絕的山巒,覺得很新奇。
“樺臺市沒有這樣的山,游青市也沒有。”他說。
“有什麼不一樣嗎?”
晏安魚對這方面很遲鈍,他高考時跑了全國各地去參加專業考試,覺得哪里的山都長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