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魚深知溫景煥一旦沖動起來就不管不顧,可若他真的來了,怎麼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人?
他擔憂地呼出一口氣,嘴里塞的紙團讓他下巴發酸。
門外,溫嫻說話的聲音隱約傳來。
“你用這小子的手機給溫景煥打個電話,問他簽了沒,天黑之前不給答復,就把他的小男友扔到郊區國道上去。”
“要是他到時候報警怎麼辦?”
“你放心,我都疏通好了……”
眩暈感越來越強烈,晏安魚感覺自己的腦袋被撞出問題了,眼皮也越來越重,歪頭又昏了過去。
療養所內。
溫景煥接完用晏安魚的手機打進來的電話,整個人徹底暴怒了。
他匆匆出了病房,迎面撞上李醫生,對方正欲與他說病情,溫景煥卻一步也不停,如一只被惹怒的野獸,徑直出了大門。
被綁架了自然要報警,但警察來了能做什麼呢?把溫嫻和她丈夫關起來,然后呢?
如果……自己私自處理呢?
他們敢動晏安魚,還是殺掉好一些吧?
溫景煥面無表情地下山,一雙眼布滿了血絲,理智逐漸消失殆盡。
他打開追蹤軟件看了一眼,瞳孔微微收縮——定位信號弱,根本不能追蹤到晏安魚的蹤跡。再聽耳機里的響動,只能聽到微弱的水滴聲。
他仰起頭,掩面,深深吸了一口氣。
“安魚……”他喃喃道,嘴唇觸碰到手表的表帶,“你在哪里……”
腦海中閃過出門時晏安魚睡眼惺忪的面龐,溫景煥穩了穩心神,壓抑住內心深處那股想要致人于死地的沖動。
晏安魚說他是好人,他不能做壞事。
他勉強鎮定下來,報警說明了晏安魚被綁架的情況,然后繼續下山。
警員很快與他取得聯系,開始調取少年宮沿路的監控錄像。但溫景煥并沒有乖乖去派出所等待結果,而是進了醫院對面的五金店,買了一把撬棍,一把剪鉗。
快到正午的時候,晏安魚被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晃醒了。
他的精神很不好,或許是藥效沒過,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他努力甩甩頭,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再睡著了,而后艱難地立起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挪動位置。
叮。
胸前的吊墜晃蕩著,碰撞在浴缸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晏安魚低頭看了一眼鯨魚項鏈,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振奮起來。
那天晚上,晏安魚趴在桌邊,看溫景煥修理項鏈。他說這個竊聽器是可以定位的,但因為損壞過,也不知道功能會不會受影響。那時晏安魚打趣他,問他怕不怕自己偷偷跑掉,因為語氣太過認真,還給溫景煥嚇得不輕。
正午的太陽傾瀉而下,撥開霧靄,晏安魚混亂的思緒逐漸清晰。
溫醫生開始找他了嗎?
溫景煥一定會想到用項鏈來找他,過了這麼久還沒找到,那就是定位失靈了。
那麼……他在聽這邊聲音的概率是多少?
他一定在聽的。
想到這里,晏安魚振奮起來。他使勁想把嘴里的紙團吐出來,但舌頭被壓在了紙團底下,怎麼也動不了。稍作思索后,他努力移到洗手臺邊,打算用水將紙團化掉。
門外守著那些西裝男,他不敢發出聲響,只能拖著步子,上身靠在洗手臺的臺面上,艱難地躬身,用鼻梁去抵水龍頭的把手。
金屬把手往上抬了一點點,晏安魚劇烈喘息著,這個反人類的動作讓他更加頭重腳輕。
好在這個酒店的水龍頭并不老舊,稍微往上抬一點點,就流出來了細小的水流。
水滴落在大理石臺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晏安魚連忙用臉去接,水流聲變小了,他的額頭上滲出了薄汗。
冷濕的液體流過鼻梁,滴進嘴里,又干又硬的紙團軟了一些,晏安魚用力抵自己的上顎,紙團被壓縮。他扭頭一吐,一團紙滾落在了地上。
“有動靜?”門外傳來看門人的聲音。
“沒有,你聽錯了吧。”
晏安魚嚇得冷汗直冒,立刻用下巴關了水龍頭,退回浴缸邊。
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已經耗費了大半精力,他努力睜大眼睛,站直身體,往窗外望去。
窗外的景象映入眼簾,晏安魚頓時傻眼了。
他以為自己被關在荒郊野嶺的酒店里,然而與他所料相反,這里是市中心的某個五星級酒店,從窗戶往外看,不遠處就是他和溫景煥去逛過的商城。
晏安魚心中一陣欣喜,低頭咬住脖子上的銀鏈,想把吊墜湊到嘴邊,卻聽身后門鎖“咔嗒”一響,溫嫻和她的丈夫進來了。
“你在干什麼?”
她驚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紙團,又看著趴在浴缸上的晏安魚,嘴里迸出一陣冷笑。
“小朋友,”她晃了晃晏安魚的手機,“你那個瘋子男朋友為了錢,不要你了,這都兩個小時了,居然還沒把事辦好。”
“不許罵他!”
晏安魚一聽這話就氣急了,沖上來就要撞溫嫻。溫嫻下意識用手擋,晏安魚側身撞向她的胳膊,她手里的手機便脫手飛了出去。
“你也是條瘋狗!”
溫嫻一個趔趄,被丈夫接住,嘴里怒罵道:“你手里也沒幾個錢,跟著他不也是為了享福嗎?”她話鋒一轉,又笑道:“你不如站到我這邊,幫我勸勸溫景煥,到時候遺產也有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