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溫景煥穿上外套,打開房門,疑惑地捏了捏他的臉。“不舍得我走呀,”他柔聲說,“我下午會帶妹妹他們一起回來。沒辦法,生日也要去工作呀。”
晏安魚的手緊緊貼著褲縫,掩藏住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盒子,猶豫了許久,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還是晚上送吧。
“……那你早點回來。”
“嗯。”
溫景煥笑了笑,俯身撩起他的劉海,在額頭上吻了吻,轉身出門。
空蕩蕩的房子里只剩下晏安魚一個人,他嘆了口氣,把裝著手表的禮物盒掏出來,拿在手里把玩。
萬圣節那天,導購員不僅把自己的衣服和糖果都送給了他,還給了他一個漂亮精致的禮物盒。
晏安魚打開盒蓋,里面靜靜躺著那條精致漂亮的機械手表。指針照常運轉,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仔仔細細地捻去表盤上的灰塵,又用袖口擦了擦表蓋,才蓋上了盒子。
晏安魚有些緊張。
晚上鄭心的哥哥也要來,那可是溫醫生多年的朋友,得博取一下好感度才行。
——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再做一頓晚餐,最后再獻上禮物,從而讓鄭心的哥哥知道他不會虧待溫醫生,
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嘛!
晏安魚一下子來了靈感,隨手從桌上扯了一張便簽條,開始在上面寫購物清單。
他得把家里布置一下,做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燭光一滅,他就順勢把蛋糕推出來,大家一起給溫景煥唱生日歌……
“就這麼定啦!”
晏安魚卷起寫好的購物單,從沙發上跳了一下來,穿上鞋,再跨上平時買菜用的小籃子,飛奔出了門。
下午五點。
下班時間一到,溫景煥換下工作服,匆匆離開診室。
“你確定不要過來看一下嗎?”
電話里傳出李醫生的聲音,溫景煥匆匆穿過走廊,繞過腳邊胖乎乎的小柯基,邊接電話邊去趕公交。
“我不會去看她。”
溫景煥冷冷地回答,“隨便她怎麼鬧吧,今天我是絕對不會過來的,辛苦你們了。”
李醫生在電話里嘆了口氣,“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今天上午來了一大幫親戚,療養院都快被她們鬧翻天了。”
“親戚?”
溫景煥蹙起眉,腳步放慢少許,“什麼親戚。”
“來了兩撥人,也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他們都知道你母親得癌癥了,估計是想要遺產。”
公交到站,溫景煥緊緊攥著手機,下頜線因為咬著牙而緊繃。
“不用理,”他上了車,沉聲說,“直接趕走。”
公交車上空蕩蕩的,只有幾個老人坐在后排,靠著扶手,昏昏沉沉地合眼休息。
溫景煥深深呼出一口氣,將胸中的煩悶盡數吐出。
他的心底生出充滿惡意的念頭。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要和晏安魚一起度過,就算是李醫生告訴他那個人已經病危,他也不會前去探望。
惡人臨終的床頭,不應該站著任何人。
車窗外的落日格外的奪目,那傷口一般潰爛的天際也逐漸呈現出漂亮的顏色。溫景煥盯著落霞,心底的落差感將他分裂成兩份。
二十四歲的他,站在溫暖的陽光下,而他心中還有一個滿身骯臟的少年,依舊沉淪在沼澤里。
只要一切罪惡伊始的人還活著,他就不可能成為完整的人。
溫景煥眼睛微微瞇起,心中的惡魔為他許下了一個生日愿望。
壞人趕緊下地獄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擺脫過去,和他的小鯨魚組成新的家庭了。
下了車,溫景煥收起心中充滿惡意的想法,他換上一副笑臉,去紋身店里找人。
鄭心早早就化妝打扮好,坐在店里等溫景煥了。她抱著吉娃娃,回身催促鄭丹,順便把手里一個巨大的紙袋遞給溫景煥。
“溫哥生日快樂,”鄭心酷酷地沖他笑,剛貼好的假睫毛翹到了劉海上,“這是送給你和晏安魚哥哥的。”
角落里的咪咪——霸王龍“喵”了一聲,朝這邊優雅地走過來。
“謝謝,”溫景煥往紙袋里看了一眼,感覺看到了什麼毛茸茸的東西,“這是什麼?”
“哎~”
鄭心伸手捂住了紙袋,意味深長地嘿嘿一笑,“晚上自己看。”
鄭丹從房間里出來了,他身上套了件工裝外套,嘴里還叼著煙。
“走吧,”他拍了拍溫景煥的背,沖他挑眉,“有了對象,越來越會打扮了。”
溫景煥并不聽他拍馬屁。
“等一下,”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黑貓,“把咪咪帶上吧。”
“啊?”
鄭心愣了片刻,溫景煥解釋說:“安魚很久沒見它,估計有些想它了。鄭心,你能抱它過去嗎?”
“……可以可以,”鄭心滿臉震驚,騰出一只手,把咪咪抱到懷里,“那…我把吉娃娃也帶過去?”
“走吧,”溫景煥柔聲笑了笑,“都帶上。”
另一邊,忙活了一下午的晏安魚癱軟在沙發上,滿意地端詳自己的勞動成果。
客廳的墻壁上貼滿了彩色小星星和彩帶,一排黃色的彩燈掛在高處,餐桌上擺著漂亮的香薰蠟燭,以及滿滿一桌子的美食。
一想到溫景煥開門進來時驚訝的表情,晏安魚就開心得合不攏嘴。
他拍了兩張照片發給父母看,告訴他們自己在為溫景煥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