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魚解釋說。
溫景煥的動作沒停,他脫掉了身上的外套,隨手往旁邊一扔,衣服掛在了衣帽架的頂端。
“溫醫生,我真的很想去參加音樂劇,你可不可以……唔!”
冰涼的觸感落在他背上,晏安魚被翻了個面,腦袋埋進了枕頭里。
他心里害怕,想要翻身抱住溫景煥,卻被對方緊緊按住,動彈不得。
“上次你參加初選,我已經想辦法阻止你了,可你還是要去……在你心中,唱歌就那麼重要嗎?你想讓他們都喜歡你?”溫景煥的聲音帶著怒意,伏在他耳邊說話。
“初選……”晏安魚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你說什麼?”
他想起于斯年提醒過他的話,瞬間從頭冷到腳底。
“傻安魚,吃了面包就睡到天亮了呢,”溫景煥揚著嘴角,“抱歉,我讓你失望了。”
晏安魚徹底地震驚了,他回身看著溫景煥,眉毛逐漸皺在一起。
“溫醫生……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安魚,”溫景煥俯身下來,并沒有在意他的反應,“你哪里都別想去,我要幫你把身上的味道好好洗干凈。”
臥室門緊閉著,窗簾遮擋了所有陽光,只有造景缸里的小燈還亮著。小黑盤在玻璃門前瞧了一會兒,不知道兩個主人在做些什麼,轉身鉆進了角落里。
一切都平息了。
晏安魚最珍視的那件衣服掉在地上,皺巴巴的,領口的線頭被扯得繃斷,藍色的線腳凌亂散落,破碎不堪。
西柚的香水味消散殆盡,臥室里只剩下曖昧的氣息。
溫景煥跪在床上,喘著粗氣,汗水順著緊蹙的眉弓滑落。他靜靜地看著晏安魚,似乎是因為對方沒有認錯,所以不太滿意。
晏安魚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他沒脫的上衣,忽然覺得很委屈。
不知為何,晏安魚覺得溫景煥身上的衣服很刺眼。
往日,溫景煥給他看身上的紋身,晏安魚被他抱著,能摸到他結實有力的脊背。溫景煥也總是很溫柔,會照顧他的感受。
無論是什麼時候,晏安魚都覺得他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就算是把自己綁起來,也沒做過過分的事情。
他卻不曾想過,這樣溫柔的人,曾經在送給自己的早餐里下過安眠藥。
晏安魚咬著牙,在枕頭上擦了把眼淚,聲音有些惱了。
“放開我。”
溫景煥失神的瞳孔微縮,他頓了一秒,而后乖乖照做。晏安魚強硬的語氣讓他回過神來,他低頭看了眼這一片狼藉,緊繃的手臂忽然一松,放開了晏安魚的腰。
“……安魚。”
他想說些什麼,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卻被晏安魚當胸推了一把。
晏安魚的動作帶著怒氣,他沒防備,直接被推倒在床尾。
“砰”地一聲,隔壁房間的門被猛地拉開,然后又迅速合上。
溫景煥翻身下床,追出去,卻被關在了門外。
他下意識抬手敲門,輕叩了兩下,抬起的手停在了空中。
門把手上的透明小包微微晃動,透明的小包只有巴掌大,里面裝著小黑蛻的皮,還有一張小卡片,上面畫著一只藍色小鯨魚,工工整整地寫了行字:
【晏安魚同學在睡覺~門沒鎖,室友請靜悄悄地進來哦~】
這是晏安魚剛住進來的時候掛的,后來他怕落灰才收起來,不知什麼時候又掛上了。
溫景煥低垂著頭,摸了摸那個小袋子,烏黑的眼珠逐漸變得清明。
瘋狂而滾燙的情緒逐漸褪去,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把一直呵護在懷里的小鯨魚弄傷了。
被晏安魚推了一把的地方隱隱作痛,像是一塊燙紅了的鐵,在他胸口烙出可怖的傷口。
晏安魚是那麼信任他,就算是在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也允許自己隨意出入他的房間。而他卻做了粗暴的事,無視了晏安魚的抗拒和推搡,執意地要讓他接受自己的想法。
寂靜之中,晏安魚的聲音縈繞耳邊,像一把刀扎進了他的心里,比兒時受的皮鞭還要疼。
此刻,他明白了醫生說的話。
他不知道如何為愛人的快樂而快樂,但他清晰地感受到,讓愛人因自己而受傷,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已經是中午了,劇烈的爭執和情緒起伏讓他頭暈目眩,他想起同樣餓著肚子的晏安魚,還是敲了敲門。
“安魚,”溫景煥不知如何開口,“你出來,先吃午飯,好不好?”
門里沒有任何回應。
溫景煥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陽光落在他的后背,在門板上投射出一個清晰的陰影。他看著自己的影子,許久,轉身回了房間。
他撿起晏安魚的衣服,抖了抖外套上的灰塵,掛在衣帽架上,又拿過被扯破衣領的內搭,笨拙地收拾著凌亂的線頭。
閑置了幾年的針線盒被他從床底的箱子里找出來。
溫景煥拉開窗簾,挑了根藍色的線,映著反射在窗框上的太陽,把那根線穿進針孔里。
他穿了好一會兒,眼睛因為刺眼的光亮而發疼,針尖在手指上扎出一個小紅點,依舊沒能成功穿進去。
他只好放下手里的衣服,默默在桌前坐了一會兒,抽出角落里那本心靈雞湯,再次翻開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