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僅失去了生命,還把愛人拱手獻給他人,實在是荒誕又可憐。
“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會直接把他抓起來,”溫景煥笑著說,“要是喜歡紅玫瑰的話,我也愿意用鮮血為他染紅,但絕對不會傻傻地讓他去追求別人。”
醫生饒有興致地翹起二郎腿,湊近了,反問他:“如果他不喜歡你呢。”
“可是我喜歡他啊,”溫景煥眉毛微挑,似乎有些不理解,“他能讓我開心。”
醫生聞言,無奈地笑了。
“溫先生,想必你主動來找我,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溫景煥收起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坐正了些,認真地看著他。
“你母親……從住進療養院到現在,一直都是我負責,”醫生抱著記錄板,放在膝蓋上,“我知道,你想改變很難,但是現在你愿意聽我說這些,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了。”
聽對方提起自己的母親,溫景煥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些。
“不是為了我自己,”他喃喃道,“是為了我的愛人。”
醫生臉上閃過一瞬驚訝。他嚴肅地看著溫景煥,點點頭,“那麼,為了他,我希望能讓你慢慢學會建立良好的關系,不要傷害到你最愛的人。”
“我該怎麼做?”
“別著急,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溫先生,你只有在擁有他的時候,才會感覺到快樂嗎?”
溫景煥不解。“對啊。”
醫生笑了笑,舉出一個例子:“如果他想要離開你,去做他喜歡的事情呢?”
溫景煥的臉色沉了下去。“我知道我不應該強迫他留下,可是……”他抿著嘴,眉弓拱起一個弧度,“你不明白,他身邊有很多對他好的人,那些人比我要好太多,他每天和那些朋友待在一起,怎麼可能還記得我?”
醫生側過頭看他,“不,你錯了,當我們愛一個人的時候,我們希望他是快樂的。
能他去做讓自己感到快樂的事,你也會從中感覺到快樂。”
溫景煥眉頭緊鎖,費力地理解著他說的內容,眉弓下投射出三角形的陰影。
他知道醫生說的是對的,這些話,他也曾在書上看見過。
但他無法理解。
醫生看出的他的內心活動,于是夸張地嘆了口氣,把記錄板放在桌上。
上面是空的。
“溫醫生,”醫生用輕松的語氣告知他,“如果你還無法理解我說的這種心情,只能夠證明——你還不夠愛他。”
“什麼意思?”溫景煥忽然怒了,有種被人踐踏了禁區的感覺。
“多用眼睛看看你愛的那個人吧,”醫生依舊笑呵呵的,“去觀察他快樂的時刻,不一樣的時刻。去觀察他不一樣的一面,直到你徹底愛上他,為他的快樂而快樂。”
“愛是很奇妙的,”醫生說,“這樣東西不用我刻意教你,等你真正為它而改寫了自己的規則時,你就懂得與它相處了。”
溫景煥似懂非懂地聽著,攥緊的手心緩緩松開來。
他忽然想起,昨晚聽到晏安魚在臥室唱歌時那種陌生的心境,原本堅定的想法也產生了動搖。
或許他真的不夠愛晏安魚。
“……我知道了。”
沙漏里最后一點細沙也從縫隙中流了下去,溫景煥站起身,向醫生道謝,而后走出心理咨詢室。
“要去看看你母親嗎?”醫生站在門口。
溫景煥望向右邊。
走廊盡頭,那道鐵門緊緊鎖著,一個坐輪椅的老大爺在窗邊曬太陽,時間在那里似乎靜止了一般。
正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溫景煥掏出來看了一眼,就見地圖上的藍色小點移出了綠圈范圍,停在地圖右下角。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盯著這個小點看了片刻,而后雙指放大地標,顯示出地名——樺臺大學綜合樓。
“不用了,”他把手機揣回口袋里,薄唇抿成一條線,臉色變得很難看,“我還有事。”
階梯教室里,晏安魚坐在靠窗第一排,腰板挺直,認認真真聽李教授講音樂劇選角結果。
臺上坐著除李教授外一眾主創人,導演、編劇、作曲作詞,還有舞美。
聽了四十分鐘下來,晏安魚也算是明白了這部音樂劇的大致意思。樺臺大學前身是當年一群知識分子在動蕩中建立的學校,他們請外國教授來授課,還收留了許多因為戰爭無家可歸的孩子,讓他們暫時能有學上。后來,戰爭使得學校被迫停辦,直到和平年代,這些被收留的孩子們長大了,才出資重建被毀的母校,樺臺大學由此成立。
這樣的群像作品沒有一個明確的主角,晏安魚被分到了一個不錯的角色,還有一場他獨唱的段落。
他有些過于興奮,用小本子把所有聯系計劃都認真記下來,恨不得現在就跑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溫景煥。
一想到溫景煥,他就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時鐘。
十點四十五。
坐在一旁的耿卉瞥了他一眼,問:“安魚,你怎麼啦,一上午都在看時間,你有事嗎?在兼職?”
耿卉今天噴了西柚味的香水,晏安魚剛想開口回答,就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沒事,”他揉了揉鼻子,“就是有點著急回家啦。”
“回家?”
耿卉疑惑地歪著腦袋,“假期快放完了,你現在回去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