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晏安魚打斷他,聲音已經開始有些發抖,“斯年,你都是從哪里聽說的……”
“安魚,你仔細想想。”
于斯年傾身湊上來,一字一句地,逼迫他用理智思考。
“為什麼平時每天都能早起,只有初選那天早上睡過頭;為什麼因為緊張失眠了好幾天,只需要一段助眠音樂就能睡到第二天早上……為什麼我無法叫醒你?”
“你說溫景煥給你的劇院門票是醫院福利,可是vip包廂一張票就是上千,就算私人醫院慷慨,他怎麼會正好拿到兩張?”
“為什麼會有人打著你的名義舉報步笑梅,而且你發的回復帖會被刪?”
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向晏安魚,讓人喘不過氣。
晏安魚雖然對這些事情有些遲鈍,但他并不傻,于斯年稍微一提醒,他便意識到問題所在。
所有事情貌似都和溫景煥有關。
——溫景煥在無意中騙取他的信賴,把他拉到身邊,并且趕走他身邊其他的人。
“這太奇怪了,”晏安魚下意識地回避這種可能,他搖搖頭,“怎麼可能這麼巧合。”
而且,溫醫生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呢。
“這不是巧合,”于斯年從身后拿出一個紙袋,“安魚,這是他的陰謀。”
晏安魚疑惑地盯著他,就見于斯年把紙袋橫過來,放在桌上抖了抖,一個小東西從袋子里滑了出來。
正是鯨魚項鏈。
“……這是我的?”
晏安魚坐不住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明明記得出門前把項鏈放在了抽屜里,只有紙條在身上,那麼這個……又是什麼?
“這是溫景煥送給你的那條。”
于斯年用手指挑起蛇骨鏈,輕輕掰開吊墜,從里面取出一個圓形的金屬片。
“你今早發現字條的那個,是我調包的。”
晏安魚瞪大了眼睛,“調包?什麼時候?”
“在操場跑步的時候。”
于斯年說著,將那個圓形的金屬片遞到晏安魚面前。
“這個是我在他送你的項鏈里找到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什麼?”
“竊聽器。”
晏安魚徹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站著,失魂般看向桌上的金屬片,長期以來建立的認知瞬間被打得粉碎。
“……溫醫生他,竊聽我?”
于斯年篤定地攥著他的手腕,“這是真的,我找通訊專業的學生確認過,這就是竊聽器。”
晏安魚的手有些發抖,他哭笑不得地搖著頭,喃喃道:“可是…為什麼?我那麼相信他,那麼仰慕他……他說要和我做朋友,都是假的嗎?”
“這只有溫景煥才知道了。”
于斯年關上電腦,站起身,嚴肅地將小圓片放在他手里。
“安魚,你必須找個機會趕緊搬出來,他沒有看上去那麼好心。”
晏安魚迷茫地看著一旁,并不與他對視目光。
兩人以詭異的姿勢相對片刻,晏安魚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了,”他失魂落魄地看著地面,轉身離開,“謝謝你。”
“好好想想吧。”于斯年說。
門口的風鈴又響了,晏安魚推門出去,站在店門外,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走在校園里,忽然覺得沒了方向,心里憋悶得很。
溫景煥深陷在童年的痛苦回憶中,而他也發現,自己居然陷在溫景煥的陰謀里。
為什麼?因為捉弄他很好玩嗎?
咖啡店門口,幾個社團立著易拉寶,正在做秋季的成員招新。一群學生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晏安魚站在人群外,忽然意識到,自己離這樣熱鬧的集體生活似乎很遙遠。
大多數時候,除了排練,他身邊就只有溫景煥一個人。
他不再住集體宿舍,也因為得罪步笑梅而引起了一小群人的不滿,融入一個群體的機會幾乎沒有。
他早就被溫景煥圈養了。
口袋里,那個金屬圓片劃得他生疼。
晏安魚站了一會兒,一個女生跑過來,遞給他一張傳單。
“同學你好,了解一下我們烘焙社團吧!”
女孩笑嘻嘻地推薦道:“現在加入我們,還可以參加明天的聯誼哦!你是大一的吧?要了解一下嗎?”
晏安魚心不在焉地捏著宣傳單,擺擺手,匆匆離開這喧鬧的角落。
節假日,街邊的小店都在做促銷活動。
晏安魚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在校外的琴行里坐了好一會兒,又在公園里漫無目的地散步。
到了正午,他頭暈眼花,肚子也餓了,這才從公園出來,乘車,回出租房。
他什麼也沒想,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要躲避溫景煥,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最終只能回到他的身邊。
開門進屋,電視在放午間新聞。
晏安魚微微轉頭,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溫景煥。
他難得的沒有裹得嚴嚴實實,身上只穿著一條深色浴衣,隨意地躺靠著,露出胸前一小塊肌膚。
他漆黑的眼睛里映著電視的光,但是了無生機。
晏安魚看著他,忽然很想哭。
“去做什麼了?”
溫景煥并不看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晏安魚艱澀地擠出一句話:“和同學聊天。”
新聞的聲音并不大,但溫景煥似乎沒有聽到,并沒有再說話。
過了許久,晏安魚換好鞋,倒了杯水喝,才聽他又問:
“安魚,明天要和我去海邊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