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魚。”
他不可抑制地喚了晏安魚一聲。
“……怎麼了?”
晏安魚從他面前離開,順手將包裝扔進垃圾桶里。他微微蹙著眉,眼神里帶著不安,面上微紅。
沖動的情緒瞬間粉碎,溫景煥看到了他眼里的躲閃,甚至厭棄。
熱風吹來一股難聞的塑膠味,他從角落里離開,走到店門口。
“沒事,我們進去吧。”
溫景煥朝他笑,隱藏起痛苦的情緒。
包廂里已經是一片熱火朝天,十多個學生聚在一起,幾罐啤酒已經全部拉開了拉環,叮叮當當地響著,被扔進垃圾桶。
再看桌上,烤茄子、烤羊肉串、烤饅頭……還有散發著敏感氣味的雞肉,擺了滿滿一桌。
“安魚,你和你朋友坐里面,”耿卉指了指幾個男生旁邊的空位,“快坐快坐,我們要開始玩游戲啦。”
座位和桌子之間很窄,溫景煥用手護著晏安魚,同他一起坐下。
“什麼游戲?”晏安魚很有興致,好奇地問。
坐在對面的女生回答道:“海龜湯!猜錯了的要罰酒哦!如果被順利破解了,出題人罰酒!”
晏安魚對游戲規則半知半解,他撓了撓頭,溫景煥以為他要問怎麼玩,卻聽他認真地朝耿卉說:
“我朋友受了傷不能喝酒,輪到他的時候,我能代他喝嗎?”
溫景煥微微一愣,驚訝地看著他。
耿卉“噗嗤”一聲笑了,“當然可以,”她捏起一串羊肉,“游戲而已,這麼認真干嘛。”
“安魚,你喝那麼多,不怕醉呀?”有人打趣他。
晏安魚臉紅,“我酒量很好的啦,不要小看我。”
桌上一陣哄笑,幾個女生悄悄密謀,待會兒要好好整一下晏安魚。
笑聲過后,大家紛紛開始拿桌上的烤串,沒人記得剛才晏安魚的豪言壯語。
“來來來……我先來說一個!”耿卉開了個頭,“樹林里住著獵戶和他的兒子,他們收留了一家三口,但一晚過后,被收留的一家人中的小孩死了,沒有了雙腿,這是為什麼?”
她神秘兮兮地說著“湯面”,溫景煥不解地盯著晏安魚,一串烤饅頭卻忽然落在了碗里。
“別擔心,我不會喝醉的,”晏安魚湊過來,小聲說,“溫醫生你吃點這個,別吃辣的。”
他臉上有些紅。
溫景煥想開口說些什麼,他卻很快扭過頭,認認真真聽耿卉講故事去了。
“小孩是意外死的嗎?”晏安魚身邊的男生問。
耿卉搖了搖頭。
提問人被好一頓起哄,小小抿了一口酒。
晏安魚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結結巴巴地問:“是摔死的嗎?”
耿卉癟著嘴,“答案是——否。安魚,你這問題問得太離譜了,摔死能把腿摔沒嗎?你要喝酒咯。”
“好吧。”晏安魚有些尷尬,拿過一罐啤酒,往杯里倒了四分之一,一飲而盡。
下一個輪到溫景煥了。
他把視線從晏安魚身上離開,稍微思索了一下。
“小孩是被獵戶殺死的嗎。”他問。
“是的!給個提示,是因為獵戶的兒子而死。”
耿卉打了個響指,朝晏安魚擠眉。“安魚,你朋友好像不需要你擋酒哎!”
晏安魚紅著臉,狠狠咬了一口牛板筋。
很快,提問環節就在桌上轉了兩圈,大家所知的信息寥寥無幾。
“你們不行呀,”耿卉沾沾自喜,“再來一圈,還沒猜出來,大家都要喝啦!”
晏安魚兩次都沒猜對,溫景煥也猜錯了一次,他一共已經喝了三口。別人都知道少喝一點兒,晏安魚卻格外老實,倒多少喝多少,每一口都全喝干凈了。
他往嘴里塞了一串羊肉,眼角已經微微有些紅色。
酒精作用下,晏安魚也不再那麼拘束。他頗有底氣地說:“他得罪了獵戶的兒子!”
“不是……”耿卉被他逗笑了,“你又猜錯了。”
溫景煥發覺他的臉色不對,低聲說:“安魚,別猜了,你會喝醉的。”
“不會不會,”晏安魚眼神迷離地沖他笑,睫毛撲閃,“我酒量很好……”
“你是空腹喝的,”溫景煥柔聲勸道,“別喝了,你想我背你回去嗎?”
他話音剛落,晏安魚沒來得及聽明白,就已經歪倒在他的肩上。
整桌人都笑了。
“沒關系……”晏安魚半睜著眼,雀斑下的臉頰變得格外紅,“溫醫生,你…繼續猜。”
見他幾口便醉成這個模樣,大家也不敢再捉弄他,于是免去了晏安魚和溫景煥的懲罰,繼續游戲。
晏安魚的腦袋磕在溫景煥肩膀上,他不動,溫景煥也不敢動。兩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旁聽了一個小時的海龜湯。
帶著酒意的呼吸很重,溫景煥滴酒未沾,卻也覺得自己也醉了。
他再沒精力猜測晏安魚喜歡的人,只能低頭悄悄打量著對方的睫毛,讓他靜靜地閉眼休息。
快散場的時候,已經睡著的晏安魚動了動身子,嘴里呢喃著什麼。
“他沒事吧,”他身側的男生問,“怎麼喝醉了也不鬧騰,就這樣睡著。”
溫景煥看也不看他,扶著晏安魚坐正。
“我會帶他回去,”他冷冷地說著,摟著晏安魚的腰,讓他站起來,“不用你操心。”
晏安魚哼哼了兩聲,還有些意識,跟著溫景煥走出包廂。
“我想上廁所……”
他念叨著,腦袋靠在溫景煥的肩窩上,滾燙的氣息撓得發癢。
溫景煥被他的呼吸弄得不知所措,手掌貼著他的腰,對方卻無意識地蹭著他,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