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崩潰尖叫著,護士們把她按在床上,拿出了手里的鎮靜劑。
溫景煥垂手立在門口,主治醫生迅速將他帶出去,查看他額頭上的傷口。
“你坐在這里別動,我給你去拿碘伏。”
“不用。”
溫景煥麻木地偏著頭,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蟬不叫了,只剩下門后傳來的嘶吼。
他胡亂擦了把臉上的血,仿佛沒在聽醫生說話,忽然就笑了。
“抱歉,我趕著去接人,有什麼事情下次說吧。”
他細心地整理好衣袖,將崩開的扣子揣進口袋里,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說:
小溫以前被打得耳鳴過,小時候他不知道耳鳴是什麼,以為耳朵里爬進去了一只蟬。
小黑屋快了快了。
第42章 影子
夜幕低垂,金黃色的明月懸掛在樺臺大學的高空。
幾縷彩色燈光從體育館里照射出來,照亮低空的幾朵云。
晚會已經接近尾聲,觀眾們的興致也消退許多。明天就是假期了,學生們邊看節目,邊計劃結束后去哪里玩。
后臺的簾子被挑開一條縫,晏安魚緊張地朝舞臺上看了一眼。
李無和步笑梅在臺上唱《All I Ask of You》。
臺下烏泱泱地坐著人,臺上兩人穿著音樂劇里角色的服裝,燈光隨音樂起伏,其震撼的效果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下一個就是我們了,”于斯年站在他身后,“別緊張,他們只是舞臺效果做得好,想要讓老師賞識,還得看實力。”
晏安魚深吸一口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努力平靜下來。
晚會的節目安排是經過精心安排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搗亂,居然把兩個聲樂作品放在了一塊兒。
晏安魚的節目又是后面那一個,只要表現稍微不夠好,優劣一眼就能看出來。
一想到步笑梅輕蔑的表情,晏安魚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喜歡被嘲諷,更何況是面對說自己“不配和溫景煥做朋友”的步笑梅。
這次正式演出,他不能再犯錯。
為了參加音樂劇,也為了變得和溫景煥一樣優秀,他必須做出些成績來。
想到這里,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通知欄空落落的,沒有新消息。
“在等你朋友?”
于斯年湊過來,擰開保溫杯,用杯蓋給他倒了杯熱水。
“…謝謝,”晏安魚接過來,小心地抿了一口,“沒有啦,他也沒說一定會來看晚會。”
隔著擋板,音樂聲淡出了,舞臺下響起一片掌聲。
“別這麼在意,”于斯年安慰道,“你是為了參加校史音樂劇,不是為了他。”
他還想多說幾句,上一個節目已經結束了。
“別聊天,”負責人在他們身側催促道,“收拾收拾準備上場。”
晏安魚抿著嘴,把手機放回一旁的桌子上。
穿著長裙的主持人上臺串講,晏安魚退到一旁,下意識往另一側的入口張望。
燈光在地板上打出一個白色的三角,李無掀開簾子,帶著步笑梅回了后臺。
他回頭看了晏安魚一眼,笑著沒說話,只是挽起胳膊,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舞臺的頂光開始變色,藍色的流動光影傾瀉而下,從遮光簾里透出來,在晏安魚的身上映出細長的藍色縫隙。
他看著李無,心里激起了斗志。
“加油!”
他做了個深呼吸,接過負責人遞來的話筒,回身與于斯年擊掌,邁上了舞臺。
從后臺走進來的瞬間,所有的燈光都落在了他們身上。
體育館的看臺環繞著左右,觀眾席昏暗一片,除了他們手上的熒光棒,什麼也看不清。
晏安魚攥著手里的話筒,不由地開始緊張。
一般的聲樂考核都是不需要話筒的,但體育館場地大,有人多,主辦方只能用話筒收音。
晏安魚習慣了空著雙手,沉甸甸的話筒讓他覺得束手束腳。
他調整呼吸,不去看臺下烏泱泱的觀眾,放松身體,左手自然地搭在三角鋼琴上。
前奏奏響,晏安魚聽見從臺下傳來了議論聲,可他沒有顧及這些,完全將情感投入進演唱中。
——In einem Baechlein helle,
Da schoss in froher Eil'
一旦投入到歌曲本身,晏安魚什麼也不怕了。
他用嗓音拿捏著細膩的情感,開口便是驚艷四座的、清亮的男高音。
排練了無數次,鋼伴已經和他的演唱完美契合,就算話筒的傳聲改變了些許音色,但晏安魚也絲毫沒有被影響。
他的聲音不如假聲男高音輕柔,也不像李無那樣具有穿透力,卻是別樣的一番感受。
仿佛置身于春風拂過的山間小路,靈巧而充滿自然感。
池塘、漁夫、鱒魚……一個寓言般小巧的故事,被他用歌聲講述出來。
一曲唱畢,鋼琴聲如流水般滑過,最終定格在一片掌聲中。
晏安魚笑著鞠躬,和于斯年一同站在白晝般的燈光下,接受屬于他們的喝彩。
舞臺左側掛著電子大屏,他的臉清晰展現在每個觀眾面前,淺棕色的雀斑星星點點,配上一身簡單干凈的黑色禮服,比任何妝容都要好看。
這是他第一次接受如此多的掌聲,他看著臺下那麼多同學和老師,這時才后知后覺地腿軟。
于斯年忍不住笑了,輕咳了兩聲,晏安魚反應過來,趕緊轉身跟著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