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魚覺得指尖發麻,但他關注著溫景煥的身體狀況,不敢抽出手。
“真的沒事。”
溫景煥放開他,拿起筷子,捏著一頭把它在桌上對齊,滿臉期待地夾了一筷子雞肉,放進嘴里。
“嗯,好香,”他瞇著眼睛咀嚼著,伸手捏了捏晏安魚的臉頰,“小鯨魚做的真好吃。”
臉頰上留下一個白色指印,又很快消失了。
晏安魚眨眨眼,心存疑慮地看著他,卻見溫景煥端起碗大快朵頤,很快就把雞湯都喝干凈了。
原來真沒事兒呀。
晏安魚呼出一口氣,終于放松下來。
“溫醫生,馬上就要十一假期啦,你要回家嗎?藝術節在放假前一晚哦。”
“不用,”溫景煥把筷子放下,聲音不太穩,“我在這里陪你。”
“不去看看父母嗎?”晏安魚隨口問。
溫景煥一副完全沒記起這回事的模樣,想了片刻,點點頭。
“那就去看看吧,看完回來陪你。”
他的回答很奇怪,晏安魚心下疑惑,他卻端著兩人的碗出了臥室。
吃完夜宵,溫景煥主動提出自己洗碗,晏安魚便洗完早早回房間睡了。
他抱著玩具熊,漆黑中,還依稀能夠聽見房間外的流水聲,令人心安。
晏安魚深深吸了口氣,依稀能聞到被子上淡淡的香,是溫景煥身上特有的木香香水味。
他在隱約的水聲中睡去,卻不知這水聲并不是來自廚房,而是來自浴室。
洗漱臺的水龍頭被開到最大,鏡子上濺滿了水花,映著溫景煥滿是紋身的脊背。
花瓣和蛇尾隨著他的背肌舒張,擠壓。
他躬著身子,痛苦地跪在地上,兩手摁著馬桶邊緣,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走到洗手臺前,拼命地用肥皂搓著雙手,想要洗去那殘留的雞湯味。
他聽到了尖酸刻薄的笑聲,聞聲抬起頭,卻見鏡子里的自己面容扭曲,仿佛在朝自己笑。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晏安魚有喜歡的人了,他不會喜歡一個滿身傷疤、背負著各種應激反應的精神病。
你完蛋了。
作者有話說:
小魚早就心動了,但是自己沒發現。
第40章 異想
還有一周就到小長假了,學生們計劃著出游,藝術節的負責人則天天忙著布展,為放假前的晚會做準備。
晏安魚也沒閑著,除了每晚的排練,還有各種費心費力的專業課。
他依舊會給溫景煥做好吃的,但次數不多,因為每次端著夜宵去隔壁臥室里找他,晏安魚都覺得自己心里有鬼。
藝術節的前一天早上,溫景煥趕論文通宵沒睡,晏安魚做好早餐,輕輕推門進去的時候,呼吸都屏住了。
他站在門口,臥室里只亮著一盞臺燈,勉強能照亮桌前的一小方區域。
溫景煥伏在桌案前,肩膀上披著一件黑色外套。
晏安魚輕輕敲了敲門,對方聞聲轉過頭來,一雙烏黑的眼睛清澈而疲憊。
他臉上沒有慣用的笑容,一縷碎發垂下來,落在飛揚的眉梢,半張臉被燈光映成了黃色。
與他對視上,晏安魚頓時覺得雙臂發麻,心跳聲要震破耳膜。
“吃早餐了,”他吞吞吐吐地說著,緩緩走進來, “放在這里,還是出去吃?”
碗里的小餛飩在清湯里浮浮沉沉,觀景缸里的小黑湊到門邊,好奇地抬起腦袋。
晏安魚走近的時候,溫景煥忽然拱起身子,猛地拽住了身上的外套。
“出去吃吧,”他顯得有些驚慌, “……我換個衣服,馬上來。”
他的動作顯然是在遮掩什麼,晏安魚心中擔憂,以為他是被貓貓狗狗抓傷了。
然而,他瞥見對方外套下赤裸的腹部,又不敢多看。
他乖順地點點頭,把餛飩端了出去。
沒一會兒,溫景煥換上了家居服,又變成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踏著拖鞋走了出來。
“抱歉,昨晚實在太累了,”他扯出一個微笑,拉開椅子坐下, “讓我看看,小鯨魚今天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他的語調過于溫柔,晏安魚埋頭喝湯,不敢抬頭。
“就,隨便做的,”他悶聲回答, “餛飩也是超市買的現成的。”
溫景煥一口吞下一個, “還不錯嘛,很好吃呀。”
晏安魚忽然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局促地踩著腳下的棉拖鞋。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越來越不敢面對溫景煥。每次聽到夸獎的話,不僅會覺得抓癢般難耐,還會涌起一絲詭異的愉悅感。
以前他們沒住在一起,而今同吃同住,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對了安魚,你的項鏈放哪里了?”
溫景煥換了個話題, “我今天不用上班,可以幫你換電池。”
說到這兒,晏安魚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
“沒關系,”他捏起胸前的蛇骨繩晃了晃, “應該是接觸不良,已經能發光了,應該還有電。”
他扣動背面的開光,鯨魚吊墜又亮了起來。
“你看。”
吊墜確實是有電的,但溫景煥盯著他手里的小鯨魚,表情卻很奇怪。
他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晏安魚關上開關,也好奇地打量他。
“有電就好。”
溫景煥很快收回了疑惑的視線,不再追問吊墜的問題。
晏安魚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