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百米冠軍?”
斜陽下,晏安魚蓬松的短發像烈火灼燒一般發亮。他笑著轉身跑進紅色跑道,轉身大喊道:“讓我看看真的假的!”
于斯年裝作氣定神閑地喝了口水,看著他很快跑遠了。
他仰頭喝水,一只手悄悄從口袋里掏出一件物什,放在柜子邊緣,而后手掌覆在原本的項鏈上,輕輕一抓,藏進手心。
操場入口,幾個學生正往這邊走過來,于斯年轉身,面對儲物柜,將那只拿著項鏈的手蓋在杯口。
啪嗒。
一聲落水的悶響過后,他動作自然地擰緊杯蓋,把保溫杯塞回包里,似乎無事發生。
他看了一眼以假亂真的項鏈,在旁人走過來之前,重重關上了柜門。
寵物醫院。
夕陽同樣也從診室窗戶外落進來,把辦公桌切割成好幾塊。
溫景煥不安地朝后挪了幾步,把自己藏在藏青色的陰影里。
同事們都去吃飯了,異寵科室也沒有新來的患者。他百無聊賴地打開監聽軟件,想聽聽晏安魚在做什麼,耳機里卻死寂一片,一點兒響聲都沒有。
他像個吃不到止痛藥的病人,焦慮地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了好幾圈,這才猛然想起,晏安魚的項鏈“沒電”了。
地板上,灼燒的陽光在他腳邊蔓延,他捂著臉,深深吸了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后跌坐回椅子里。
沒有晏安魚的聲音可以聽,他只好點開相冊里保存的視頻。
晏安魚的臉出現在屏幕角落里,背景是他的新房間。
鏡頭劇烈晃動了一陣,而后他甩掉拖鞋,飛撲上床,趴在了鏡頭前。
他穿著白色背心,露著兩條胳膊,隱約能看見胸前的肌膚。
“小熊晚安,”他笑瞇瞇地摸了摸鏡頭的方向,貼心地掖好被子,“明天見啦。”
第一視角的代入感,讓溫景煥沉溺在虛假的愛意里,透不過氣。
他艱難地將自己的意識拉扯出來,望向窗外如血的殘陽,覺得身體痛得快要燃燒成灰燼。
他不滿足。
除非是真實的肌膚相貼,才能拯救他的一切。
作者有話說:
于斯年同學把項鏈扔進水里:如果項鏈真的有問題,他要第一時間讓它失靈,不被溫醫生察覺,等到之后再拆開研究。
同時,他還放了個紙條進去,但是保不準會落到溫醫生手里,所以這里他也是賭了一把。
第39章 夜宵
掌控欲是會上癮的。
玩具熊的攝像頭連著藍牙,一旦離開出租屋的范圍,便無法接收到信號。
上班時間當,監聽軟件里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后,溫景煥體會到了強烈的恐懼。
晏安魚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什麼時候回家?
他穿著深藍色的工作服,笑著與前來的患者家屬們囑咐事項,心里卻像斷藥一般痛苦。
昨晚,他夢到晏安魚知曉了一切,撕開玩具熊的臉,砸壞了項鏈吊墜,手握著那小小的機器,質問他這是什麼回事。
溫景煥抱著他說對不起,卻被狠狠地推開了。
夢里,晏安魚對他露出極其厭惡的神情,一把將他推進了骯臟的泥水里。
夢里的一切反復在他心里上演,變得越來越真實,想見晏安魚的心情也愈發強烈。
終于捱到晚上十點,溫景煥匆匆鎖好診室的門,一路狂踩自行車,回了出租屋。
推門進去,屋子里還亮著燈。溫景煥一眼便瞥見餐桌上食材,滿當當的一袋。他心中欣喜,知道是晏安魚回來了。
他一心想要見到晏安魚,卻不知此時的自己滿臉通紅,嘴角揚著異常的笑容,狀態看上去不太正常。
“安魚!”
陽臺的玻璃窗映著他的身影,溫景煥興奮地沖到臥室門口,果真看到了晏安魚。
晏安魚坐在床上,聞聲,懵懵懂懂地回過頭來。
他身上穿著柔軟的棉質睡衣,盤腿背對門口坐著,舉著手機,正在和什麼人打視頻電話。
溫景煥一愣,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一個慈祥和藹的女聲從揚聲器里傳出來。
“哎呀,小魚,這是你的合租室友嗎?小伙子長得真帥。”
手機屏幕里,滿臉笑容的晏媽媽和晏爸爸湊在一塊兒,瞇著眼睛仔細看著鏡頭里的溫景煥。
“我在和爸媽打電話,”晏安魚朝他眨眨眼,小聲說,“他們都說想見見你呢。”
溫景煥渾身都繃緊了,他下意識扯了扯衣袖,用一種極其僵硬的姿勢站好。
“叔叔阿姨……”他清了清嗓子,緊張地笑了笑,“你們好,我叫溫景煥,是安魚的室友。”
晏安魚被他的模樣逗笑了,轉身從床上跳下來,拉著他的衣袖,把人帶到床邊坐下。
“這位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溫醫生啦,”晏安魚碰了碰溫景煥的肩膀,“他是我們學校的研究生,超級厲害的!”
溫景煥臉有些紅,抬手在鼻梁上蹭了蹭,局促地對著鏡頭笑,薄唇抿成一條線。
“高材生呀,”晏媽媽笑得合不攏嘴,“小溫呀,我們家晏安魚語言學不好,你有空多教教他,平時也別太慣他,讓他給你做飯吃就行!”
“我做啦!”
晏安魚大聲抗議:“今天買了好多食材回來,準備給溫醫生改善伙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