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紙盒里熱騰騰的華夫餅,難過地低下頭。
“換做是你,我也不會不管你呀。”
于斯年愣了片刻,哽住了。
晏安魚繞過他,徑直走向溫景煥。
大廳里燈光通亮,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但比晏安魚找到他時好了很多。
“溫醫生,你先吃點東西。”
晏安魚把華夫餅遞給他,“我幫你去外面叫車。”
溫景煥白著臉,剛想開口回絕,就聽晏安魚說:“待會兒下半場咱們不看了,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聞言,溫景煥立刻把嘴邊的話咽回去,乖順地接過華夫餅,啃了一小口。
出租車很快到了,晏安魚扶著溫景煥上了車。
兩人擠在后座,汽車發動,駛進了夜空中。
城市街道燈光忽明忽滅,晏安魚側頭看著溫景煥,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溫醫生看上去挺健康,怎麼會低血糖呢?
他的視線逐漸下移,從對方無神的雙眼,到沾著水痕的衣襟,再到劃痕斑駁的手背。
修長的手指上,血痕交錯,晏安魚的心揪緊了一下。
他沒多問,抱著滿心的疑惑送溫景煥回了家。
“溫醫生,鑰匙在哪?”
到了家門口,溫景煥的狀態已經好多了,就是反應有些遲鈍。
“上衣,口袋。”
晏安魚騰出一只手,在他風衣口袋里摸了摸,用手指勾出一串鑰匙,發現上面系著一把巴掌大的折疊刀。
“怎麼帶著這麼危險的東西。”
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捏著鑰匙打開房門。
屋里漆黑一片,窗簾都被拉上了,就連月光也透不進來。
溫景煥扶著門沿,自己走了進去,摸黑從鞋柜里拿了兩雙拖鞋。
晏安魚小心翼翼地進來,探頭探腦,問:“咪咪呢?”
“咪咪……在醫院里,”溫景煥啞聲說著,走到餐廳,打開大燈,“打疫苗,還沒接回來。”
他倒了兩杯水,急不可耐地灌下一大杯,臉色終于有了些紅暈。
“唔,在打疫苗呀,”晏安魚走過來,再次用手背摸了摸溫景煥的額頭,“奇怪……溫醫生,你真的沒事嗎?”
晏安魚的觸碰讓他呼吸急促,溫景煥向后躲了一下。
“我沒事,勞累過度就會這樣。你趕緊回去吧,演出還沒結束……”
“那可不行,”晏安魚瞪著眼睛,“你都病成這樣了,也沒別的朋友,我當然得照顧你。”
溫景煥一愣,還沒緩過神來,晏安魚就奪走了他手里的茶杯,推著他往臥室走。
“趕緊去躺下,我來燒熱水好啦!”
第28章 留宿
明月高懸,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夜燈,勉強照亮著床頭。
溫景煥坐月子似的半躺在床上,感覺自己被晏安魚當成農村里撿的小動物了。
“來,溫醫生,喝口熱水。”
晏安魚端著杯熱水走進來,在床沿坐下,遞給溫景煥。“小心燙。”
他仔細盯著溫景煥的臉色,監督他小口把這杯水喝完。
“我沒事了,”溫景煥有些無奈,他捧著杯子,說,“安魚,今天謝謝你。”
晏安魚擺擺手,“謝什麼,上次我中暑,還是你把我背去醫務室的呢。”
他說著,又四下張望,問:“小黑呢?”
溫景煥示意他看書架下面的抽屜盒子,“它快要蛻皮了,正在蒙眼期。”
“蒙眼期?”
晏安魚好奇地走到書架前面蹲下,回身望著溫景煥,“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溫景煥點頭。
蛇是終身蛻皮的動物,就算是已經成年,每年也會蛻皮三次。
晏安魚見過蛇蛻皮,但沒見過蛇蒙眼。
他小心翼翼地拉開抽屜。就見小黑立著身子,一雙眼睛渾濁乳白,警惕地張著嘴,發出震懾的噴氣聲。
溫景煥有些擔憂,掀開被子下床,走到晏安魚身后。
“它這是看不見,所以害怕了,”溫景煥護著晏安魚,越過他的肩膀,輕輕把抽屜推進去,“等過了蒙眼期,再和你玩吧。”
晏安魚并沒有被小黑的舉動嚇到,反而皺著眉批評溫景煥:
“溫醫生,你臉還白著呢!別下床了,回去好好躺著!”
他又把溫景煥推回床上,強制拉過被子蓋好,掖得嚴嚴實實。
晏安魚發現他實在太不老實了,于是撇著嘴威脅道:“我今晚不回宿舍了,就在沙發上睡,監督你休息。”
“……你要留下?”
溫景煥一怔,臉上紅了,說話有些結巴。“安魚,你……”
“你看你看,喝了熱水,臉上終于好看些了!”
晏安魚興奮地打斷他的話,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塞進他手里,“來,把剩下的也喝了。”
“睡沙發不舒服,”溫景煥沒理會他,兀自低聲說,“這麼晚了不方便回去,安魚,要不然…你睡床上來吧。”
他一雙眼睛也冒熱氣似的,眼波流轉,晏安魚盯著他的英俊而泛紅的臉,看了一秒,忽然忘記自己剛剛在說什麼了。
“好呀,”他眨眨眼,突然想起隔壁房間里還有張空床,“那我就睡隔壁吧,今晚麻煩你了。”
溫景煥表情有些復雜。
“我去鋪床啦,”晏安魚挽起袖子,起身走到衣柜前,“床單在里面嗎?”
床上的人極不情愿地下床,從衣柜里拿出一沓新的床單和薄被。
“都是新的,洗過了。
”
溫景煥站在晏安魚面前,把手中的東西都交給他,無意間將人抵在了衣柜上。
哪怕是生病了,他還是能給晏安魚一種奇怪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