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科的患者終于少了些,溫景煥回到異寵科室,和師父張醫生一起看診。
晏安魚則跟著犬科的助理一起,幫忙做一些最簡單的清掃和安撫工作。
異寵科室來了個得白眼病的大烏龜,溫景煥站在一旁,認真看著師父接診,余光卻見門口的小玻璃窗后露出半個腦袋,晏安魚一雙眼睛亮亮的,正偷偷朝他揮手。
溫景煥忍不住彎了嘴角。他心不在焉地聽完張醫生的病癥分析,而后沿著房間角落挪了出去,悄悄關上了門。
門一開,他就聞到一股極其濃烈的味道。
“溫醫生,我剛剛被一只貓抓了!”
晏安魚撇著嘴,伸出手臂給他看,就見手臂內側有兩道長長的紅印。他穿了志愿者的工作服,但沒有帶護袖,小貓隨便掙扎兩下,就把他的手劃紅了。
他的手伸過來,溫景煥卻下意識退了一步,臉色一白。
“沒破皮……沒關系,”他的目光在晏安魚的上衣逡巡,“安魚,你能不能把身上的貓毛粘一下。”
“哦,好。”
晏安魚低頭看了一眼,也覺得自己臟兮兮的,尷尬地撓頭,“不小心就沾了一身毛……”
他轉身要去洗手間,溫景煥卻喊住了他。
“你等一下。”
溫景煥穿著藏青色的工作服,手臂上緊緊裹著黑色護袖。他猶豫著拽下一小截,又放棄了,轉身進房間,從抽屜里拿了一副新的。
“戴上這個,”他遞給晏安魚,“起碼手臂不會被抓傷。”
“和溫醫生的一樣誒!”
晏安魚興奮地戴上,伸出手臂,在溫景煥的手邊比劃了一下,“那我去洗手啦!”
望著他輕快地跑開,溫景煥嘆了口氣。
“不想讓他看到嗎?”
身后忽然傳來張醫生的聲音,溫景煥轉過身,才發現自己的師父在門邊站了好久。
大烏龜的主人出門,去樓下拿藥了。
溫景煥整理好袖口,抿著嘴。
“當初你暑假來實習,炎夏也裹得這麼嚴實,”張醫生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其實,就算我提前見過你手上的紋身,一樣會收你當徒弟,讓你留在這里。”
“他是你的朋友,你要一直瞞著他嗎?”張醫生問。
溫景煥嘆了口氣,“再說吧。”
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晏安魚認認真真地洗完手,又對著鏡子,一根根撿干凈身上的貓毛。
鏡子里,他看著自己長雀斑的臉,下意識用拇指擦了擦。擦不掉。
他聽同學說過,美容院有種技術,可以把臉上的雀斑慢慢去除,但他沒有錢,這樣的事也是妄想。
晏安魚嘆了口氣,慢悠悠地走回去找溫景煥。
“要過來幫忙嗎?”
張醫生出去了,科室里只剩下溫景煥一個人。他正給窗邊的幾盆小多肉澆水,陽光下,一身藏青色的工作服,顯得安靜而淡雅。
“我能幫什麼忙?”晏安魚走進來,好奇地盯著小盒子里的守宮。
溫景煥回到座位上坐好,笑盈盈地說:
“在這里等病人來,然后負責陪著我就好。”
晏安魚也學著他的語氣,嘿嘿一笑。“那倒是比其他工作輕松。”
他搬來條鐵架的小圓凳,坐在另一側的小桌前晃腿。
兩人坐了沒多久,樓下便來了一個養蛇的大叔。
晏安魚非常禮貌地去開門,就見進來的是個身形魁梧的中年人。
他手里提著黑色的盒子,袖口扎在肘彎處,前臂紋滿了彩色的紋身,露出彩色的祥云和一張鬼面。
晏安魚微微皺了皺眉毛,讓出路來。
溫景煥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他的反應,問來者:“小蛇生了什麼病嗎?”
這大叔操著濃重的外地口音,大大咧咧地把箱子往桌上一放,說:
“沒啥,懷孕了,之前在別的醫院看過,醫生建議她剖腹產,說你們這里有醫生能做。”
晏安魚眨巴眨巴眼睛,像只膽小又好奇的貓,站在遠處,往這邊里瞧。
盒子里是一條腹部鼓脹的白色暴風雪,通體雪白,盤在盒子里,有些逼仄。
溫景煥沒有把它拿出來,戴上手套檢查了一陣,又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同家屬說明預產期,并且給他安排好讓張醫生手術。
那大叔看溫景煥如此專業,非常放心,帶著蛇去樓上找張醫生了。
晏安魚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從來不知道,蛇這樣產卵的動物,居然還能剖腹產。
他沉浸在大開眼界的震撼里,忽然聽到溫景煥在身后叫自己。
“安魚,”他辦公桌前起身,走到晏安魚的身邊,搬了條椅子坐下了,“剛才那個大叔進來的時候,你好像很害怕。”
他頓了頓,對上晏安魚那雙眼睛。
“……是因為他手上的紋身嗎,”溫景煥猶豫著問,“你很討厭有紋身的人?”
晏安魚低垂著眼,摸了摸鼻子。
老家的縣城里,有許多無業青年,手上腿上都有紋身。晏安魚經常在放學路上遇到這些人,甚至還被堵著要過零花錢。
從那時候起,他就對紋身的人有些抗拒。
“我不喜歡,”晏安魚實話實說,“有紋身的人,看上去都很壞。”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是emo小溫
第22章 低潮
醫院的工作結束,晏安魚回了學校,而溫景煥則換下一身工作服,乘公交去了鄭丹的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