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謝老師。”
晏安魚禮貌地道過謝,把那張表格折好放進口袋里,攥著學生卡離開了隊伍。
上了去男生宿舍的擺渡車,晏安魚意猶未盡地仔細瞧著手里的學生卡,看夠了才收起來,抱著懷里的蛇皮袋四處張望。
樺臺大學的環境很好,寬闊的校園里有不少百年老樹,遮天蔽日。樹影婆娑,落在小小的擺渡車上,圖書館前池塘里,幾只天鵝悠然游蕩在樹葉的倒映里,漂亮得像印象派的畫。
晏安魚從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校園,他拿著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爸媽看。
他從小在山村長大,父母種田之余經營著一家小賣部,生活在村里還算富足。六七歲的時候,他就跟著隔壁的小孩兒一起去縣城學唱歌。父母本來只是想讓他能多學點東西,沒想到這一學,就是十幾年。
為了考上好的聲樂系,晏安魚高中的時候還在市里的藝術高中讀了三年寄宿。
那是他除了外出考學,住過離家最遠的地方。那個學校光禿禿的,到處都在施工,還不能隨便出去,和這里簡直天壤之別。
晏安魚舉著手機拍個不停,拍完發給父母看。
到了宿舍樓下,又有志愿者帶著他們上樓,還幫忙提行李。
晏安魚跟在志愿者們身后進了電梯。一路聽著學長們有說有笑,他臉上也逐漸有了笑容。
看著融洽談笑的眾人,他又想到那雙睥睨眾生般冷漠的眼睛,心里總覺得怪怪的。
他很快到了五樓的宿舍,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桌,還有獨立衛浴。
室友們也到了,高大些的北方男生叫趙安,說話細聲細氣的是夏黎,還有個本地的學生,名叫于斯年。他們的桌旁都靠著形狀不同的琴包,應該都是學樂器的。
三人很自來熟地與他打招呼,晏安魚拎著自己的行李站在他們中間,卻回想起一些不好的感受,倏然有些緊張。
他按捺著心中的不自在,笑著聊了幾句,便默默拖著行李,放置在最里側靠近洗漱臺的空鋪上。
“晏安魚,你是聲樂系的學生嗎?”
靠門處,在上鋪鋪床的于斯年轉頭問道。
晏安魚笑了笑,“是的,我是學美聲的。你呢?”
“我們三個都是器樂系的,我學的薩克斯。”趙安在下鋪幫忙遞東西,他好奇地問晏安魚,“男中音?”
晏安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把自己的行李推到角落。
“是男高音,”他摸了摸鼻子,“花腔男高音。”
“真的假的?”于斯年笑著打趣,“聽你說話聲音,感覺顆粒感還挺重呢。”
“唱歌和說話不一樣,”夏黎邊擦桌子邊回頭朝晏安魚笑了笑,“以后有時間我們去聽你唱歌。”
晏安魚有些臉紅地點點頭,心里的緊張消散了大半。
看來,他未來的集體生活會很舒服,不用再擔心會發生不快的事情。
收拾好床鋪,擦完桌子,已經是黃昏了。食堂太遠,于斯年提議一起去樓下的超市買泡面。
晏安魚從上高鐵到現在一直沒有吃東西,他平日里食量很大,有時候唱歌累了還得吃兩碗。他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立刻表示要和于斯年一起出門覓食。
趙安和夏黎也想去,于是晏安魚從抽屜里取出錢包,四人關了宿舍的燈,往樓下的超市去了。
男生公寓樓一共有十棟,像普通的小區一樣相對著分布。他們的宿舍在五號樓,超市在十號樓的地下一層,得走一個最遠的對角線才能過去。
傍晚,公寓樓前亮起盞盞路燈,燈光卻被高聳的百年老樹遮蔽了一大半。晏安魚習慣了寬敞的地方,每次來到一個樓房擁擠的地方,都要花好長時間才能適應。他回頭看了看,自己前后左右都是一模一樣的公寓樓,根本分不清楚超市在哪里。
晏安魚完全不認路地跟在于斯年旁邊。四人并肩走著,路過一個轉角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微弱的貓叫。
“喵——”
那聲音可憐巴巴的,氣若游絲。
晏安魚停下了腳步,他看向一旁黑漆漆的草地,對上了雙亮色的小眼睛。
“怎麼了?”于斯年也發現了。趙安和夏黎也湊上來,眾人圍著那小東西看了半天,發現這是一只禿了背的巴掌大的小黑貓。
小貓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背上斑駁地禿了一大塊,一只眼睛也被什麼臟污糊住了。它餓得只剩一把骨頭,嘴里發出微弱的嗚咽。
“小可憐,你怎麼了?”
晏安魚心疼得皺起眉,他蹲下身,踩在草地邊緣的綠化帶磚上,伸手就要去摸那只小貓。
“哎!”于斯年拉住他的胳膊,“別碰它,萬一有什麼病呢。”
小貓又虛弱地“喵嗚”了一聲,艱難地動了動爪子,但依舊爬不動。
晏安魚猶豫著收回手,卻又不忍心不管。
“我以前在村里救過很多小貓小狗,”他解釋道,“這樣的小貓,再不送去給獸醫看的話,就要死了呀。
”
夏黎猶豫了一會兒,拍拍他的肩膀,也勸阻道:“學校的動物保護社團會管的,我們也沒辦法,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