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走了,若再來,御膳房非得炸了不可。”
“得虧這是御膳房,若到了軍機庫,整個帝天宮都得燒起來。”
“只希望洛公子別再來第二次就好。”
眾人懷揣著沉重的心情推開御膳房的門,看著焦黑的灶臺和七零八散奇形怪狀顏色各異的各種蔬菜和看不清是什麼肉的不明物體。
對視一眼,同時為君上默哀。
洛小君成就滿滿的端著自己剛做好的飯菜,到瑤光殿寢宮便見門被劈開了兩半,屋內的爐鼎也翻了,木炭灑落了一地。
“怎麼回事?”
洛小君走進去,當看到楚恒熠還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時他松了口氣。
將手里的托盤放下,洛小君走到他身前。
“你怎麼樣……”
腰間一緊,不等他說完,男人忽然擁住他似乎若他松開手,洛小君便會離他而去一般。
“小君。”他垂著頭,睫毛下的眼里殘存著還未退去的殺氣。
“剛剛發生了什麼?”洛小君小心翼翼的問道。
“一個微不足道的刺客而已。”
他淡淡的說著,再抬眸眼里殺氣退去。
“讓我看看小君為我做了什麼。”
桌案的托盤中,一盤看不出顏色的蔬菜,一鍋粘稠的濃湯,一碗焦黑的飯和幾塊半生不熟的芋頭。
他拾起筷子。
洛小君盯著他的唇。
他張開嘴吃了一口飯,咕嚕咽了下去,又夾起一根看不出顏色的蔬菜又咽了下去,而后他舀起湯。
洛小君抓住他的手。
“別吃。”
“小君為我做的,不吃豈不可惜。
楚恒熠一口一口的繼續吃,一點不剩全部吃了個干凈。
“味道,很不錯。”
洛小君眸光閃爍,他是故意做得很難吃的,雖然他廚藝本來就不好,但這一次不止是不好,而是黑暗到不能再黑暗的黑暗料理。
而這個男人,居然吃了,而且一點不剩。
眸子微微酸澀,說不被觸動絕不可能。
感動的同時,又頗為可惜,原本他想通過做難吃的飯菜,讓他發火最好將他趕出宮去。
男人優雅的擦拭唇角后站起來,洛小君柔聲問道:
“你要去哪?”
楚恒微笑著,吊起了胃口。“去了便知。”
灰白的天空中細碎的小雪點點墜落,洛小君側目望著站在他身側攬著他肩膀的男人。
他從不束發,一頭及腰的墨發不羈的披散著,刀鋒似得眉毛不怒自威,冰冷如霜的鳳眸邪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永遠抿著并微微下拉。
他的嘴角很少揚起,有那麼幾次,但是大多數時候,他都如這般下仰著唇角,凝著深邃的眼,哪怕他對他笑,用寵溺的眼神看自己。
可他總覺的,他并不是真的快樂。
回頭看向寢宮破碎的門,是什麼樣的刺客能沖破帝天宮的沖沖防御,并將楚恒熠的寢宮毀成這樣。
洛小君幾次想問,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若自己不決心留下,又何必走入他的心呢。他的事,自己還是少參與為好。
思緒收回,洛小君再看四周,道路變得陌生,這里他并未來過。
“我們要去哪兒?”
“九珠塔。”
九珠塔一共九層八角,八個角上各盤有一條龍,盤旋而上爭奪最頂部的玉珠,故此名叫九珠塔。
“到了。”
洛小君抬頭,白雪將這座塔覆蓋上一層銀霜,掩蓋不了莊嚴。
守候在塔前的人并非御林軍,而是長老堂的黑衣侍從。
洛小君攙扶著楚恒熠進去,黑衣侍從躬身站在一側并不阻擾,只等他們進去后,其中一人悄無聲息的離開,前去長老堂報信。
“上去。”
洛小君抬頭,密密麻麻的樓梯看得頭暈。
“您不會是想到最上面去吧。”
楚恒熠并不說話,只邁開一步往上走。
他要去,洛小君只能跟著他,不多時終于抵達高塔的頂端,洛小君累得坐在地上,相反受了傷需要被’照顧’的楚恒熠反而越走越精神。
洛小君看著他筆直的背脊眉頭直跳。
怎麼在寢宮里舉步維艱處處需要伺候,到這里就步伐輕快?
看向四周,洛小君呆住。
這里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以扇形整齊的排列著一座座書架,書架上擺放著各種木簡,竹簡,甲骨,石雕。
洛小君拿起一塊甲骨上面雕刻的文字生澀難懂,隱約能看懂并猜測出上面寫了一個。
“名召帝”
再翻開其他的書籍的書簡。
這些書記錄的是歷代帝君的過往,從每日三餐,到朝堂到后宮,竟都有記錄。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書架,這個書架只放了一小部分,不似其他書架都擺滿了。
書架上寫著‘楚帝君’三個字。
洛小君輕手輕腳的過去,抓起一本書簡,拆開麻線。
“讓我看看楚恒熠有沒有出糗的時候。”
北梁753年六月三日,北朗族新入帝天宮一少年楚恒熠,此子桀驁不遜不服管教,先生頗為頭疼,念他并非帝君儲備,故棄之。
六月四日,楚恒熠與學生斗毆傷人,被懲戒慎刑司抽五十鞭,仍不知悔改,半夜殺人未遂被大長老所擒。
六月五日,責罰后大長老將楚恒熠關押,令其不吃不喝,責令悔改。
六月六日,楚恒熠火燒學堂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