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了一個人,但是我并不喜歡一個人。”看著地面上由血液繪制出來的陣法,黑發少年低聲喃喃:“所以……我想嘗試看看。”
當陣法完成最后的一筆之后,伊凡納站在了陣法的正中間——然后,無序的力量從他的體內爆發出來,伊凡納幾乎在那一瞬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那是一個不成熟的陣法,伊凡納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可以幫助教皇,他更不知道之后會發生什麼。
他只知道他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的眼前滿是圣潔而刺目的金色。周圍被強力而損壞的墻壁成為了背景,完全無法吸引伊凡納的注意,他對上了一雙空洞而耀眼的金色眼瞳,那雙眼睛之中,倒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
那是純粹的由光明的魔力構成的存在,也是教皇最終會化為的狀態,與其說是人類,更像是神明。身體的痛苦第一次消失了,伊凡納的大腦一片空白,只余下了失去力量的空虛感。
他聽到了屬于另一個人的聲音,并且意識到了一件事。
圣潔的光明擁住他的黑暗,孤獨的孩子得到了他的第一個朋友。
第119章
新生的存在具有人類的外形, 但是無論是誰看到他,都不會認同他是一個人類。
那雙異于常人的金色眼瞳之中,沒有任何屬于人類的情緒, 哪怕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也不會擁有這樣的眼神。
那不是什麼都不在意的平靜,也不是萬物都不入眼的傲慢,就像是一種圣潔這個詞匯的具象化。僅僅只代表著“圣潔”, 而卻不包含其他任何的東西。
但是當這雙眼睛之中倒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時,就像是碎裂的冰層, 在瞬息間被賦予了另一種意義。
只要他們待在同一個地方,任誰都能意識到一件事。
他只是為了他而存在,他存在的意義只有這一點。
唯獨可惜的是,在這一刻, 周圍沒有其他具有智慧的生物, 也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我是你, 但是你不是我。我因你而生,只為你而生。”
“你希望我是怎麼樣的人,怎麼樣的存在,我都可以為你做到。”
——你希望我是什麼樣的人呢?
這句話語透露著這樣的意思。
明明因為陣法的強行驅動而被榨干了幾近全部的力量,因為第一次未曾感受到痛苦而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在這滿是危險威脅、且無法自我保護的前提下,陣法之中的黑發少年卻像是被蠱惑一樣, 說出了從未說出口的那句話于。
——你希望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希望……
黑發少年在失去意識之前,身體因脫力而前傾, 腦袋撞到金發少年的肩膀處, 幾縷黑發和金發交纏, 他用著幾不可聞的聲線喃喃自語般說道:“……朋友。”
隨后, 他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識,自然沒有聽到金發少年像是被賦予了什麼一般,空洞的金色眼瞳之中多了一抹并不明顯的光亮,他對著已經聽不見的那個人笑著回答道:“好哦。”
……
在教皇不在教會的時候,教會受到了隱匿在黑暗之中的異教徒的攻擊!他們找到了教會防護的薄弱處!所幸哪怕是防護陣的薄弱之處,也可以反傷敵人。再加上那座分殿,早已經被廢棄了,并沒有造成慌亂,因此這次戰斗悄無聲息地被壓了下來。
而在這場攻擊之中,唯一受傷的就是前往廢棄殿堂聯系魔法的伊凡納,教皇唯一的學生。
伊凡納向來是個乖巧的性子,在去練習魔法的時候手里還抱著教皇的筆記,所以并沒有人認為有什麼問題,只是做出祈禱的姿勢,為其祈禱。
甚至還有人是認為有人盯上了教皇唯一的學生,畢竟只要不出現第二個人,下一任是誰,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
“說不定,對方就是為了那孩子來的吧,還特地在教皇殿下不在教會的時候……哦可憐的伊凡納,希望他能早點好起來。”
……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發的教皇坐在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學生,臉上的溫和第一次完全消失了:“教會有沒有受到攻擊我還是能分得清的,要不是我留給你的項鏈壓制了你身上的力量,信不信現在你已經被丟進圣池里‘治療’了?”
把一個黑暗屬性的魔法師丟進滿是光明屬性能量的池水之中,可以說是一種凌遲了。
“身體里一半的力量消失,虧你現在還能活著和我說話。”
“抱歉,因為我想嘗試一下陣法。”伊凡納看似乖巧、實則一身反骨地說道:“老師您留下來的筆記我已經全部都看過了,所以有些好奇……”
之后的話不用說了,白發教皇就知道了答案,他開口道:“所以一上來就是最復雜的?不需要簡單的去緩沖一下?”
“尤其是那個陣法連我都沒有試驗過,只是一種猜想。”
伊凡納無辜道:“這不是想為老師你增加實驗數據嗎?”
白發教皇的表情有些微妙,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以前是這種性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