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安靜。
“你和許其琛都來了,靜儉一個班可以出兩個名額?”宋煜問。
“這帽子可不能亂扣啊。我和其琛高二就分班了,他文科我理科。你這話傳出去還以為我們靜儉關系戶呢。”夏知許說著,親密地攬住了身邊的許其琛,“不過咱們上次校際籃球聯賽的時候還是高一,你不知道分班的事兒也很正常。”說完,他臉上仍舊帶著笑,視線轉移到樂知時身上。
樂知時感受到了這種視線的關注,站起來,“學長好。”
“這是……”夏知許看向宋煜,等待答案。
沒等宋煜開口,樂知時有樣學樣,“我是他的家屬。”
說完他還抬眼瞄了一眼宋煜,但沒能從他表情里捕捉到什麼。
“家屬?”夏知許像是被戳中什麼笑點,直到許其琛用胳膊碰了碰他,他才忍住笑,“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一瞬間想歪了。主要是你倆長得也確實不太像。這個弟弟是混血吧,這麼白,眼睛還這麼漂亮。”
他說著看向宋煜,試探性提問,“表弟?堂弟?別告我是隔壁鄰居家的小孩啊。”
“我住在他家。”樂知時搶先一步回答,可他的思緒還停留在自己沒聽懂的部分,相當直白地發問,“你想歪了什麼?”
宋煜瞥了他一眼,樂知時才又補了句學長。
“呃……那什麼,”夏知許仿佛在試圖轉移話題,看了一眼宋煜又轉過來對許其琛說,“我要是有這麼可愛的弟弟就好了,我一直想有個弟弟。”
樂知時說自己不是他弟弟,但沒想到沒人接話。一直沉默的許其琛對夏知許說,“我也想。”
弟弟的話題似乎怎麼也繞不開,樂知時也不想解釋了。
許其琛看著他,清秀的臉上掛著一點不明顯的笑意,“你還沒說你的名字。”
樂知時總覺得這個哥哥的眼睛霧蒙蒙的,就像是漫畫里很悲情的那類角色,腦內搜索了幾秒,覺得憂郁這個詞更貼切。
見樂知時沒立刻回答,許其琛又說了自己的名字,還對他伸出一只手。這對樂知時來說很鄭重,畢竟沒有幾個高三學長會這麼對一個初中生進行自我介紹。
他立刻握住他的手,很誠實地坦白,“我剛剛走神了,對不起。”以及回答他的問題,“我叫樂知時。”
許其琛輕聲念了一遍,眼睛里的笑意重了幾分,“好雨知時節。”
“我也喜歡這句詩,可我不是下雨的時候生的。”樂知時說。
宋煜瞥了他一眼。
不是下雨時生的,但是是下雨的時候來的。
夏知許插進來,“你這個分析人名的毛病還真是改不掉,要我說啊,”他指了指樂知時,“你們這是‘他山之石’,”又指了指宋煜,“‘可以攻玉’!”
樂知時睜大雙眼,仿佛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并且為此異常開心起來。
“胡說什麼。”宋煜用馬上開始演講搪塞了夏知許的后續調侃,三人準備離開,只留下還在細品的樂知時。
“你在這兒坐著,不要亂跑。”走之前宋煜說。
樂知時目送他們三個走向候選坐席,夏知許和許其琛的背影靠得很近,胳膊擦著胳膊,像他小時候吃過的兩根并在一起的冰棒,吃之前得掰一下才能分開。
再看向宋煜,他就是那個被掰開后只剩下一根的,孤零零的冰棒。
競選演講也沒有他想象中激烈,大家也只是輪番上臺把準備好的說完。
市三好都是很優秀的學生,夏知許和許其琛也是,他們一個說話天然帶著受歡迎的陽光氣場,另一個慢條斯理,讓人有聽下去的欲望。
但在樂知時眼里,宋煜一站上去,就和別人不同,但他說不清哪里不同,只覺得連臺上的光都自然而然地匯聚在他肩上。
臺下的審核團隊并沒有發表太多建議,只在最后一位結束之后,表示會在兩周內通知結果。
整個流程走完還是花了一上午時間,樂知時坐得腿有點麻,嗓子也不太舒服,一直壓著聲音咳嗽。
已經接近中午十一點半,觀眾席散去,宋煜從前排往回走,和剛剛的兩個外校男生一起。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四個人誰都沒帶傘。會場不能留人,夏知許提議一起去對面的日料店吃飯,沒準吃完雨就會停。
“我們先沖過去啊!”夏知許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許其琛的頭上,手扶住他肩膀摟著他沖進雨里。
注視著這一過程,樂知時陷入一種奇怪的沉思,少傾,他拉開自己連帽外套的拉鏈,脫下衣服給了宋煜。
宋煜皺眉,似乎對他這樣的做法并不理解,“干什麼?”
“和他們一樣。”樂知時望著他,語氣單純。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告訴他,我也有外套,我可以給你擋雨。
“我們和他們不一樣。”宋煜站在屋檐下,沒有伸手。
“為什麼?”樂知時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種孩子氣的單純,并試圖找尋被宋煜拒絕的原因,“因為他們是朋友,我們是兄弟嗎?”
宋煜接過外套,抓住他手臂給他穿上,連兜帽也替他戴好。
他的右手順著樂知時的頭頂滑下來,手背貼在額頭上,停留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