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許其琛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亟不可待想要從火場中逃生的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
檸檬的酸澀與清香被酒精催化到了極致,刺破了一切阻礙涌起來,鹽粒溶解在舌尖的交纏之中,卷起淡淡的咸味,復雜交融的滋味在味蕾激起一個個綿延的爆裂。
嗅覺,味覺,觸覺,無一幸免。
夏知許的手離開了許其琛的臉頰,舌尖也隨之退出這場游戲,完全分離后還輕輕啄了一口他的嘴唇,說不清是留戀,還是為這場挑逗畫上一個相對溫情的句點。
許其琛原本還愣著,但又被強行灌入的酒精沖擊了喉嚨,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一次連脖子根都通紅。
夏習清坐在一旁不懷好意地吹了吹口哨,又撞了撞陳放的肩,“你學學人家,知道自己為什麼單身了嗎?”
“我單身是因為沒本事嗎?把他那張臉給我,我杵那兒不動照樣有小姑娘往上貼。”
“我們放放就是有數。”
“滾。”
許其琛的咳嗽終于緩了些,他抬起頭,感覺酒勁兒似乎上來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眼前的燈光照得人發昏。
“怎麼樣?”夏知許傾身,湊到了許其琛的臉跟前,親了親他的鼻尖,“好喝嗎?”
許其琛也不說話,臉往后躲,又被他拽過去,仍不住笑起來。
“你是不是喝醉了?”夏知許摸了摸他的耳朵。
“我沒醉。”
喝醉的人頭一句都是這個,夏知許心想。
許其琛紅著臉轉過身子面向吧臺,自己學著之前夏習清的樣子試著喝了一次,雖說動作沒他那麼嫻熟連貫,可也是一滴不落地喝了,可總覺得不對,于是乎又試了一次,仍舊不對。
眼看著三杯下了肚,夏知許趕緊攔住他,“小祖宗,別喝了,再喝回不了家了。”
酒勁兒上來的人往往還有一個共性,就是特別的倔,何況是一貫就倔的許其琛。
他從夏知許的手里掙脫了,手里捏著一片檸檬,傻傻地發著呆,好像是陷入了沉思。
就在夏知許不知道這家伙想什麼的時候,他忽然又將手里的檸檬片放回了盤子,抓住夏知許的手,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拽了過來,側著頭靠近他的側頸。
只感覺到忽然一陣溫暖的濕意。
許其琛伸出舌尖在他的側頸舔了一口,又輕又快。
細白的手指在舌尖離開的瞬間,帶著鹽粒劃過方才那處濕痕,漂亮地抹在上面。
許其琛伸手,從夏知許的旁邊拿過半杯被他空口喝著的龍舌蘭,一口飲盡,用沾滿酒精的雙唇,再一次舔過他的側頸,卷挾全部的鹽粒。
然后,他直起身子,夾起一片檸檬片含進嘴里,因酸澀而短暫地皺了皺眉,而后心滿意足地挑了挑眉尾。
仿佛在說,[我是不是一個聰明的學生?]
味道終于對了。
那麼多次的失敗,原來缺的只是一味原料。
戀人的味道。
檸檬,鹽粒,龍舌蘭,加之在一起,調和成汗水與荷爾蒙的香氣,令人沉迷。
只是他的確喝了太多,或許這種著迷的味道觸發了許其琛身體里的某個開關,一旦開啟,就停不下來。喝多了的他手一抖,不小心灑了半杯酒在夏知許的懷里,還甜甜地笑個不停,夏知許只好懲罰性地捏了捏他的下巴,自己站起來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夏習清說得沒錯,這里的很多雙眼睛都盯著夏知許。
從剛在坐在吧臺,就有一杯又一杯“免費”的酒送到他的跟前,都被他婉拒了。
去一趟洗手間,似乎就成了某些人自認為下手的好機會。他從拐角走出來,沒走幾步,就被一個穿著緊身牛仔褲的男人擋住。夏知許瞥了他一眼,長得倒是還行,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是他喜歡的。
他已經養成了一個壞習慣,無論是誰,只要對他抱有一丁點好感,他就會在心里將這個人和許其琛比較。
無疑,跟他相比,別人哪一處都是敗筆。
“帥哥,交個朋友吧。”
手臂被那人拽住,夏知許臉上明顯有些不悅,“不好意思,我有男友了。”說完抽出手繼續往前走,可那人似乎并不準備輕易罷休,反而笑道:“我不介意啊。”
夏知許開始有些煩躁了,正要發作,只見許其琛踉踉蹌蹌地走過來,腳下不穩,差點兒摔著,夏知許下意識上前一步把他接在懷里,“你怎麼過來了?喝得這麼醉。”
許其琛站直了身子,喝醉的他做什麼都慢慢地,連輕蔑地瞥那搭訕的人時,眼神都放緩了,帶著一股子傲勁兒。
“這是我男朋友。”許其琛說話的聲音和他的腿一樣,像是浮在云端,“別纏著他……”
夏知許忍不住笑起來,扶住他的手也換做了攬住腰間的姿勢。
那人還是不放棄,“三個人我也不介意啊。”
真夠沒臉沒皮的,現在的人都怎麼了。夏知許皺起眉頭。
“他看不上你的。”許其琛毫不客氣,像個小孩子一樣兩手捧住夏知許的臉,吧唧親了一口,紅著臉問道,“是吧?”
夏知許特別特別喜歡這樣子的許其琛,天真又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