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表演什麼歌呢?
許其琛陷入了思考。
夏知許的聲音是很好聽的,兼具清澈與磁性,說話的時候總是讓人聽起來很舒服,就連最無趣的數學題被他講解后也有了可以讓人沉下心去理解的契機。
耳邊塞滿了教室里的吵吵嚷嚷,他緩緩地俯下上半身,想要趴在桌子上,桌子左邊堆起來的書不小心蹭上他的臉頰,癢癢的。
腦子里忽然出現不久前公交車上的那一幕。
心里忽然冒出一根火柴,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猛地擦亮,燃起,從胸口到臉頰,從臉頰到耳垂。
許其琛慌亂地把頭埋在胳膊肘。
“你怎麼了啊?”同桌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暖氣吹得我頭有點暈。”
謊言并沒有讓他的癥狀得以緩解。
終于挨到了下課,許其琛淹沒在歡快的人群之中,被一群興奮的人包圍著,自己那麼一點點小小的開心也就被隱藏得恰如其分了。剛走出教室,就看到了汪主任,難得的是,汪主任的臉上掛著笑。
不過許其琛沒想到,下一秒汪主任竟然叫住了他。
“許其琛,來,過來一下。”
許其琛走了過去,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并不是他所想象的站在走廊一邊談話,汪主任直接領著他去了主任辦公室,依舊是一副笑模樣,卻讓許其琛越發的擔心起來。
“你坐啊。”
他只好猶豫地坐到了汪主任對面的沙發上。
“我聽你們張老師說了,你這次在‘金硯杯’拿了一等獎,我看了你寫的作文,寫得太漂亮了,不拿獎都說不過去。”汪主任笑呵呵地給許其琛接了杯熱水,“像你這樣有天分的孩子,以后可是文科班的重點培養對象啊。
”
許其琛接過了水,小聲地說了句謝謝主任,又瞟了一眼墻上掛著的表。
汪主任寒暄了一兩句,終于切入正題,“是這樣的,我的兒子啊,正在上初中,就在隔壁師大附中,他們最近呢,也有一個作文競賽,挺重要的,我就想請你幫我兒子看看他的作文,我總是覺得他寫得假大空,我自己又是教物理的,也幫不上什麼忙,這也快考試了,語文老師們都忙著出卷子……”
他看了一眼許其琛,“而且你看,你的作文剛剛獲了獎,這麼有才華,比起老師我更相信你啊。喏,我把他作文都拿過來了,明天就是上交的最后期限了,你幫著看看,這寫得怎麼樣啊?”
看著汪主任從自己的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一張文稿紙,許其琛的一顆心徹底地沉了下來。主任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怎麼可能拒絕呢?
又看了一眼表。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晚會現在應該已經開場了。
13班的節目在第七個,算下來應該是開場后一個小時左右上臺。
猶豫的話只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汪主任,我這就給您看。”
看著許其琛毫不猶豫地接過稿紙,汪主任高興極了,“來來來,你坐在我的桌子那兒,桌上有筆,你就直接在上面隨便劃。”
許其琛點點頭,坐下來認真地看著主任兒子的作文。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或許是辦公室的暖氣開得太足,許其琛的腦門都滲出了汗,他低著頭,仔細地一字一句幫著斟酌和修改。
第一段。
第二段。
第三段。
每一段都聚精會神地讀著,改著,直到自己覺得滿意才罷休。
終于,許其琛修改到了最后一段。抬頭,已經過去了五十分鐘,他將鋼筆的筆蓋蓋好,匆匆站了起來,“主任,改好了。”
“哎呀,太謝謝你了。”汪主任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主任請你去吃飯,你想吃什麼?”
“不用了,主任我還有事先走了。”許其琛匆匆鞠了一躬,慌張地跑出了辦公室。
晚會的地點在大禮堂,夏知許站在后臺,班長特意請來的化妝師正在幫他做著上臺前最后的整理。
“許其琛來了嗎?”
陳放搖搖頭,“沒看見啊,他該不會是沒來吧。”
“不可能的……”夏知許雖然否認了,可語氣卻一點底氣也沒有。
“陳放,你的架子鼓已經放上去了。你們要準備上臺了。”
“哦!好,馬上!”
陳放拽著恍惚的夏知許,還有另一個鍵盤手,三個人在燈光黑下來的時候上了臺。
夏知許站到了立麥的前面,將背在身上的吉他調整到了面前的位置。
燈光亮起的一瞬間,他努力地在臺下烏泱泱的觀眾中尋找許其琛的身影。
沒有他。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的情緒,大概是一種非常迫切的需求。
如果無法滿足,他寧可現在扯掉自己臉上虛偽的得體微笑,從這個舞臺上離開。
陳放的兩只手舉起鼓槌,在半空中富有節奏性地敲了三下。
歌曲表演正式開始。
夏知許終究還是沒能照自己所想的那樣離開這里,而是妥協在了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他的右手掃過琴弦,微微低頭,對準了話筒。
“我膽小地對自己說,就是這樣嗎?
我是你眼里的太陽,也是你影子里的悲傷
我問我,這世界是否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