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在靜謐的月夜下被無限放大。
許其琛的手拽著他后背的衣服,感覺自己的最后一口氣息快要被他奪走,于是用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可是對方卻并不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窒息感和氣急敗壞讓他無所適從,竟然拿起手里的手杖用力地打了一下宋沅言的腿。
對方終于放開了他,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腿,“好痛……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許其琛后背抵著墻壁,費力地喘著氣,想到他最初的調戲,沒好氣地說道,“這是給你的學費。”
宋沅言笑出聲,“那我檢查檢查,你學會了嗎?”
許其琛舉起手杖,無聲地威脅著他。
宋沅言挑了挑眉,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嘴里卻還停不下來。
“你生氣的樣子也好看。”
許其琛撇過臉,只覺得渾身又軟又熱,不愿再說話。
胸口聒噪,無法平息。
“我們回家吧。”
“這麼早就回去?”
宋沅言一副不太樂意的表情,“怎麼,你還想留在那兒跟誰調情嗎?”
許其琛緩過勁兒,站直了,輕聲笑道,“不是挺好的嗎?你跳舞,我調情。”
宋沅言捏了捏許其琛的臉,“你最近真是長進了。我可不想跳了,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老踩著人家小姐的腳,傳出去以后誰還敢跟我跳舞啊。”
“你也不許跟別的女人說話了,否則我以后就把你藏在家里。”他一把抓住許其琛的手,“跟我回家。”
許其琛憋著笑,任他握著自己的手離開這個小巷。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就好像眼前這個人,明明沒有多少天的相處,卻感覺和他已經過了好幾輩子,上一世,上上一世……
再度重逢,握住了他的手。
走出黑暗處,宴會的燈光打破了曖昧的寂靜,兩個人默契地松開手,一前一后地走著,地上的影子卻緊緊地貼在一起。
司機沒想到兩個人這麼快就出來了,“小少爺,舞會還沒結束吧……”
宋沅言兩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嗯,我餓了,想去吃面。”
聽到自家少爺這麼說,就算有太太的交代,司機也沒多說什麼,拉開車門鉆進駕駛座。
許其琛和宋沅言坐在后面,宋沅言的腳尖閑不住,一下一下地撞著他的腳尖,像個無聊至極的小孩,許其琛則是用自己的手杖戳了戳他的皮鞋尖,讓他停止這種無聊的行為。
窗戶紙戳破之后,兩個人的關系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偷偷摸摸的小動作都變得有意思極了。
“就停在那兒,你先回去吧。”宋沅言下了車,“這里離家挺近的,我們等會兒自己走回去。”
兩個人來到了一個小小的面攤,這個面攤在原文中常常出現,許其琛也有些印象。
“劉大姐,兩碗陽春面。”
面攤的老板娘一見到宋沅言就笑得合不攏嘴,“小少爺來了啊,誒?今天阿霖也穿得這麼好看,這是去哪兒了啊?”
宋沅言找了個空的桌子坐下,“別提了,去了個無聊的宴會,可把我餓壞了。”
“好~我這就給你們下面。”老板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揭開了另一個小鍋子,從里面添了兩碗熱乎乎的紅豆沙,端給他們倆,“先喝點這個,暖一暖身子。”
許其琛很喜歡喝紅豆沙,甜甜的,一下子胃里就暖和起來。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覺得有些疑惑。
“剛剛……你為什麼會突然假裝醉酒擋住我?”
雖然他覺得這樣問不太好,宋沅言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但他還是覺得有些蹊蹺。
宋沅言看了他一眼,“我本來是去找你的,繞了半天,從那個巷子后面看見你躲在那兒,本來想嚇唬嚇唬你的,就悄悄站到了你身后。”
老板娘端著面上來了,宋沅言給他舀了一大勺辣椒油,然后拿著勺子把自己碗里的蔥花仔仔細細撇走,“然后我就聽到了劉家那對母子的對話,真是狠心,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下得去手,如果當時我不那樣做,咱們倆都會被發現。”
“本來那個姓劉的就看我不順眼,要是知道他們的丑事被我們撞破了,恐怕會痛下殺手吧。”他吃了一大口面,“現在這年頭,命又不值錢。”
許其琛默默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心里有些愧疚感,覺得自己不應該懷疑他,于是低下頭安安靜靜吃面。
宋沅言只喜歡吃清湯寡水的素面,這一個設定也源自于許其琛的私心。
“那什麼……”宋沅言吃到一半忽然開口,“你再叫叫我的名字。”
“宋沅言。”
“不是,叫字。”
許其琛抬了抬眼睛,“不。”
“為什麼?”宋沅言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許其琛的腳,“剛剛還叫了。”
許其琛不吭聲。
宋沅言見他裝死,重重地嘆了口氣,“唉,你說父親為什麼要給我取這樣一個表字呢?”
許其琛看著宋沅言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口,“這個表字不好麼?”
宋沅言搖搖頭,“好你為什麼不叫?”他雙手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大哥的表字是慕德,取崇尚品德之意。
那你說,我這個慕汝有什麼寓意?”
許其琛一本正經地開口,“不慕榮利,玉汝于成。